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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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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冷笑,“你放心,外国人想在握身上拣便宜,没这么容易!” “我是怕史提芬知道。”她说。 史提芬,我忽然想起超现实主义名家鲁梭的画,棕色的色调,一个女人躺睡在沙漠中,身边一条狗也在睡。史提芬会不会睡在沙漠中,抑或在摩洛哥看肚皮舞?这傻蛋,他什么都做得出。他没想到的是,虽然他等了我九年,此刻我却在等他。 “他会明白的。”我说。 “别当他太大方。”南施警告说道。 “知道了。” 南施说:“睡前听一首‘热情的沙漠’吧。” 在我的白眼中南施走了。 女佣人却打电话来说:“马小姐,明天我家有点事,我不来了,后天替你补回钟数。” 屎!我心想。我最畏惧的时刻终于来临,没有什么比佣人请假更能震撼现代女人的心。 但郝思嘉说的: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我蒙头昏迷在床上。 门铃大作的时候,我睁开眼睛一看,九点半,一心以为女佣回心转意,大乐,连忙跳起来,连拖鞋也补给穿,就赶去开门。 一拉开门。 “你呀,招风耳。”我失望。 “你以为是谁?魅力王子?”他笑问。 “这么早!”我擦眼。 “嘿,你没化妆,看上去小了十年。”他很愉快。 “这种恭维,我受不了,”我问:“你来干吗?天天来,要不要替你在这里放一张办公桌?” 他递上花,我接过,打个呵欠,“人家会以为你追求我。” 他看着我,“你穿布睡衣别饶风味,有点象娃娃了。” “你会不会做咖啡?厨房有工具,请动手,还有,佣人告假,你把那些隔夜杯碟给洗一洗。”我又打一个呵欠。 “喂!”他嚷。 “嚷什么嚷的?”我凶霸霸的说:“到朋友家,不帮忙,行吗?” “那你有做些什么?”他不服气。 “我?我要洗头洗澡,一会儿熨衣服——干吗?”我没那么好气。 “嘿!”他走进厨房。 我开了热水莲蓬头大淋一番,啊,活着还是好的,多么舒服。 我换好衣服到厨房去探访占姆士,只见他满头大汗,卷起袖子在那里操作,咖啡香喷喷地在炉上。 我倒了一杯喝。“不错呵,奴隶,加把劲。” 他不怒反笑,“要不要拖地板?”他问。 “咦,换了运动装?正好熨衣服是最佳运动,没做过家务是不是??你真好福气。”我拍拍他肩膀。 他摇摇头,拿我没折。 当我熨衣服的时候,他坐在一边凉风扇。“嘘。”他边喝咖啡边说:“真辛苦。” 我笑,“流过汗的咖啡特别香。” “所言不谬。” 我大笑。 “你是多么自由。”他忽然说。 “并不见得,”我说:“我有我的束缚,我是名利的奴隶。” 他不响。 “你也相当自由呀,”我说:“未婚妻并不管你,你可以天天带花来探访我低三下四的东方女郎,可恨我不是捕鱼的蛋家女人。” 他很困惑,“都说东方女人有传统的温柔美德。” “失传了,抱歉。” “那也不必屡屡羞辱我。”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向往咱们在唐人街开洗衣店的日子?随地吐痰,提防小手,当经过跳板时应小心——是不是?” “牙尖嘴利。” “那是小女子的看家本领,不使将出来会不舒服。”我答。 占姆士白我一眼。虽然这个人洗几只杯子可以搞得满头大汗,但是他很高贵威仪,大方活泼,我很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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