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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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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双方争持不休,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吃亏了,你一言我一语,尽量丑化对方,把最琐碎的细节都翻腾揭穿来讲,一丝余地不留。 说到激动之处,还扑上去撕打,男方恃力气大,毫不容情,便是两下巴掌…… 看在日朗眼中,只觉羞耻。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力气不用来办事,倒用来打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天天吵个不休,总是不肯一走了之。 每次吵,日朗都取过外套到附近商场溜达,或找梁兆平诉心事。 在街上游荡至深夜,不愿返家。 她很早便持有门匙,自出自入。 那日一回家,便看到父亲提着箱子离去。 他没有正眼看女儿。 日朗看到母亲在哭。 哭泣失去的时光与感情。 她投资失败,所托非人。 直到最近,日朗才明白,那纯粹是运气的问题,每一段婚姻都是一项赌注。 像梁兆平,她押下去一定输。 秘书拿文件进来,看到照片,“这是谁,好漂亮。” 日朗不语。 还没利用那只来自天秤座的时计,焦日朗已经回到过去。 她还以为她已经把她卑微的过去遗忘。 没有,就因为永远忘不掉才越发想忘记。 日朗永远记得母亲的哭泣声:绝望、痛苦、恐惧,如一只受了致命伤的动物的垂死哀号。 她活了下来。 直到今日尚支离破碎。 她父亲亦不好过,不知在什么地方默默混日子。从此以后,日朗没有再见过他。 有时在街角蓦然见到一个人,似是他,日朗又不敢逼视,连忙凝神,偷偷窥看,又汕笑自己,怎么可能,他也应该老了,纵使相逢应不识,恐怕鬓已成霜。 这些事,岑介仁并不知道,她不想同他说,觉得没有必要交心坦白。 此刻他与她关系转馊,更庆幸没有把往事和盘托出,况且,岑介仁也未必有兴趣知道。 日朗用手托着头,同自己说:要不要回去呢?以成年人成熟的眼光再看一次当年之事,也许有不同的结论。 她苦笑。 就在此际,上司忽然来找,日朗连忙跑去敷衍,唉,如此卖笑生涯。 不过,也就靠这样打发了时间。 回去,不回去,真是难题。 到了家,看到一张传真稿:“日朗,得立轩介绍,有幸识得你,立刻把握时机,利用你做事。”咦,这是谁呀,言语如此诙谐,马上看署名,是文英杰,呵,是范立轩的表叔。 日朗往下读:“明报北美洲版停刊,对吾等华侨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内心彷徨失措,不得不向亲友求助,可否请日朗你每日抽出小说杂文两页副刊,每星期空邮寄来给我?愿付重酬,速复。文英杰。” 日朗微笑。 他为何不求救于范立轩。 谁都不会自己做,也不过都是叫秘书代劳罢了。 分明是他对她有印象。 焦日朗看着镜子,外型那么普通的一个女子,上下班时分,大马路上起码有数千人迎面而来,他居然记得她。也罢,就当是报知遇之恩吧。 她复:“遵嘱,下礼拜一准时寄出,焦日朗敬上。” 随后,日朗自抽屉中取出时计。把时间调校到她父亲离家出走那一日,日朗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二年前的九月一日。 但是她没有勇气开动时计。 电话铃响起来。 “日朗,我是阿岑,我有几句话要说,一小时后到你处面谈。” 日朗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电话里讲也一样。” “不,面谈比较尊重。” 日朗黯然地笑,得不到异性的爱,尊重也是好的。 日朗轻轻放下电话。 刚进厨房洗了一个脸,门铃响了。 日朗想,来得倒快,连忙抹手去开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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