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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这时,看护进来看见他俩喁喁细语,笑看劝:“别太劳累,康复后才山盟海誓未迟。”

  待她出去了,金瓶才说:“我从大门进去。”

  “我们竟没看守大门!怎会想到你不用后门。”

  “多谢你救我一命。”

  “拉下面罩才知道是你,我一直以为会是玉露。”

  玉露没有同行。

  金瓶问:“开枪的不是屋主?”

  “他懵然不觉,只知道一张画不翼而飞。”

  “那张画呢?”

  “在我处。”

  金瓶轻轻说:“凶手不在乎那张画。”

  “谁派你去取画?那张画市价只值十多万美元。”

  金瓶轻轻把大卫之星的事告诉他。

  沈镜华蹬足:“真笨,一张画或一千张画,失去拉倒,一个人一个民族只要争气做得更好,忘记过去,努力将来,哪怕给人看不起。”

  金瓶说:“没有过去,哪有将来。”

  沈镜华说:“这种时候,我不与你争。”

  “请把画送到大卫之星去。”

  “你肯定不是犹太人设计害你?”

  “不,不是他。”金瓶没有怀疑。

  “也不是他背后的人?”

  “我有第六感。”

  沈镜华重重叹口气,“那么,你精灵的触觉可能告诉我,是谁削去你半边脑袋?”

  金瓶闭上眼睛不出声,一次失手,就遭人耻笑。

  “我立刻叫人替你把画送去。”

  他出去了,开门之际,金瓶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英语。

  第七章

  看护的脚步声进来。

  金瓶睁开双眼。

  “你的未婚夫对你真好,”看护声音怪艳羡,“衣不解带那般服侍你。”

  未婚夫?他以那样的身份自居?

  金瓶低声问:“我在什么地方?”

  “小姐,你在伦敦圣保禄医院。”

  金瓶大为讶异,“我如何来到这里?”

  “乘私人救伤飞机赶到。”

  原来沈镜华真确是她救命恩人。

  “你是一位幸运的女人。”

  金瓶轻轻说:“我想我是,我可否照镜子?”

  金瓶只觉得头像有铁桶罩住一般重,她看到镜子里去,满头里着纱布,左脸颊狰狞地歪到一边,她看上去像个怪人。

  金瓶没有尖叫痛哭,她轻轻走回床边,有点不知所措,终于默默坐在安乐椅上。

  “你静待康复,一个人的相貌其实不重要,不过,如果真的令你不安,我们有极高明的矫型医生。”

  金瓶不出声。

  师傅一去,她整个世界瓦解,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师傅大能的力量。

  自小到大,金瓶虽然一无所有,但她有美貌,这是极珍贵的天赋,她的面孔体态令人产生极大好感,因此生活上增加许多利便。

  如今连这一点本钱也失去了。

  一张黑色的雾网把她罩住,她混身战栗,四肢蜷缩起来。

  她见过衰老的丐妇,一辈子上不了岸,既丑又脏,在人潮中拉拉扯扯,希望摸到一只半只钱包。

  这会是她吗?

  那枪手应该瞄得准一点,子弹最好穿过她的太阳穴。

  医生进来,帮她注射。

  他告诉她:“尚有液体积聚,需要再做手术疏通。”

  她轻轻问:“我会否完全康复?”

  “你身受重伤,能够生还已是奇迹,且头脑清醒,四肢又没有麻痹,实属万幸,小姐,请你振作起来。”

  “我右边关节有不能形容的痛楚。”

  沈镜华一直站在门角静静聆听。

  医生说:“我们会帮你诊治。”

  他与沈镜华轻轻说了几句话离去。

  沈镜华说:“起来了﹖我们玩廿一点。”

  金瓶笑笑,“谁敢同你赌。”

  “你。”他取出牌来。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神乎其技那样洗起牌来,那副纸牌像是粘在手里似的。

  然后,他这样回答:“我爱的人,爱足一世。”

  金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有意思。

  半晌,她问:“不必去看牢生意吗?”

  他笑笑,“那是晚上的事。”

  他每人发了两张牌。

  “我先掀开。”一翻,果然是廿一点。

  金瓶打开牌,也是廿一点,两人手法都像玩魔术一般。

  一连好几次,不分胜负,都是廿一点,棋逢敌手。

  沈镜华十分欣喜,“你的手腕如昔,值得高兴。”

  金瓶谦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他把纸牌推到一旁。

  他这样恳求:“请振作起来。”

  金瓶轻轻说:“求生是我强项。”

  “那我就放心了。”

  “我想与师弟妹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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