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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们离去,两人都没有胃口,大文建议吃粥。

  子晴只叫一碗白粥,吃了两羹,忽然说,“看到没有,将来我们这群自梳女就是摔一跤一了百了。”

  大文知道她满心感触,不敢出声。

  “我在人事部工作,做过约莫统计,公司共有六百六十多名女职员,只有八十九名拥有现役丈夫,其余一百三十三名未婚,尚有六十多名已经离异,还有若干寡妇,余数不愿说明状况。”

  大文仍然不出声。

  “为着怕摔跤结婚?我又不致于那么笨,只好在家满铺地毯,或是趁早住到护老院。”

  子晴失常地发了许多牢蚤。

  大文轻轻说:“我送你回家。”

  “大文,今晚难为你了。”

  大文的确无限欷嘘,女子弱质,不用特别虐待也会致死,饿两顿,感怀身世,也就忧郁致病。

  故此所有女孩都应当被疼惜呵护。

  这时,大文已不觉得他身世特别凄惨,看多了,也就明白,不必自怜,有人更加可怜。

  星期一,人事部发起捐血运动,连总裁都卷起衣袖,众人当仁不让。

  女同事们莺声呖呖,也都排队做好事。

  人群中,大文忽然看到一双小巧银色凉鞋。他受到震撼,身不由主,想走近观看,可是看护拉住他,“小哥,轮到你了。”

  大文只得乖乖躺下捐血。

  那双银鞋代表情欲、肆意、放任、无耻,不正是人类最向往的罪恶吗?

  二十分钟后大文起来,已经看不到那双鞋子,呵,他需好好控制自己。

  他身边的女孩子们却在谈论鞋子品牌。

  有人说:“给我十双MB,我马上跟你。”

  大家讪笑:“不过一万美元你就卖身?”

  “我比较喜欢费勒嘉莫。”

  “你是古典人。”

  “子晴才最逆流,她穿添白兰船鞋。”

  “这女子再也不会有追求者。”

  大家笑成一团。

  有时她们哭,不过,很多时,她们也欢畅大笑。

  年轻女子笑声悦耳,象一串银铃碰撞似,大文无端又享受一番。

  那天下班,他把脏衣裤洗妥干好,慢慢熨平,大文当作是心理疗程,全神贯注,什么也不理,做清洁工作。

  这个习惯,跟大哥学来,大武有时间总是不放松,他从不去乌烟瘴气的酒馆,他会蹲在露台打理盆栽或是洗刷厨房地板。

  接着,大文替自己理发,平顶头,容易处理,有一种电发剪,调校好两公分长度,只要在头上推动即可。

  最后,他去淋浴,热水哗哗,大文轻轻说:“小文,文哥,文叔,文伯,文公。”他哈哈大笑,十足自嘲后,他去淋浴,热水哗哗,。

  过一会,他忍不住又说:“陈大文医生?永不。”语气惭变凄凉。

  他更衣坐在露台上看风景,忽然发觉晚风清凉,原来流年暗渡,春去秋至。

  看样子他自小文成为大文的愿望过些日子就可实现。

  有人按铃,老式门钟,发声暗哑,象是“哗”地一声,没有余音,大文去看门,只见夏红荔站门口,她已披上小小坎肩。

  “张医生叫我送几个菜来,她见你满橱面包即食面。”

  大文微笑,“长贫难顾。”

  “张医生也并非营养专家,时时黑咖啡甜圈饼果腹。”

  大文问:“你呢红荔。”

  有了话题

  红荔感喟:“见习医生在医院里是最低等生物,当更时站岗四十八小时,我吃什么?最高热能,可使我金睛火眼集中精神的粗糙食物。”

  “你给我带来什么?”

  “家母亲手所做一锅斋菜、一锅红烧牛肉,还有干烧伊面。”

  大文立刻站起来,“不敢当,多谢伯母。”

  红荔微笑,“乖,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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