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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我虽没有试过,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是你们不喜欢那男孩子?”

  “才不,女儿喜欢,我们也只得爱屋及乌,是那个男孩昧了良心,硬是不肯同言儿结婚。言儿收到他结婚请帖那日,便变得不言不笑,痴痴钝钝。”

  她又抹眼泪。

  “在家有谁能二十四小时侍候她,只得住疗养院,大半年一晃眼过去,你说怎么办?”

  我很不懂得安慰女人,只得默默无言。

  幸亏这时候刘姑娘进来了,她一听得董太太这番话,立刻维护我。

  “董太太,俗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令媛健康没问题已是大吉,脑子有点糊涂,那可急不来,需要静心疗养,你快别哭哭啼啼。”

  董太太心一惊,连忙住哭。

  我说:“最近她情绪比较以前稳定,我想或者可以带她出去接触生活。”

  “是是,”董先生拉起妻子的手,“我们让宋医生做主吧。”

  刘姑娘一阵风似把他们撮走。

  言声仍然照原来的姿势坐着。

  我对她说:“你已经瘦得不能再瘦了,何必呢,他又不爱你。”

  刘姑娘笑答:“她要是会得回答,早就开口。”

  “我们再去做脑电波索描。”

  “唉,心病还需心药医。”刘姑娘看着她说。

  “听见没有?”我轻声说,“你的心病,为什么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所遮盖?”

  言声的双目没有焦点。

  “你的心,一点光芒都发不出来,这像什么?这好比心之全蚀。”

  刘姑娘问:“什么?”

  “心之全蚀。”

  刘姑娘横我一眼,没听懂。

  我替董言声做好日常诊治,便离开疗养院。

  一大班女孩子拥出来要搭顺风车。

  我耐心的解释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今天骑脚踏车来,怎么载人?”

  她们在我身后又笑又骂,我却悠悠然而去。

  但是我心境并不好过。

  即使今日是我生日,即使有三位出色的女子约好与我庆祝,我仍然牵挂我的病人。

  到了朱雯的家门口,我停好自行车,上楼去。

  我们约好四点半,此刻已经五点钟。

  大厦停车处照例有三两穿校服的女孩子在留恋地张望,是等朱雯下来,好向她拿照片,或是签名。

  朱雯这几年很红,每本杂志都用过她做封面,电影海报,荧光幕的节目,无不是伟大的朱雯。

  短短十年问成名,真不容易。

  管理人员认得我,我顺利地上楼。

  一按铃,朱雯便冲出来欢迎我。

  “生辰快乐!”

  “你也一样。”我轻吻她的面颊,香气扑鼻而来,“大家都是二十六岁,朱雯,时间过得实在太快。”

  “见你的鬼,”朱雯说,“谁二十七岁,你才二十六岁,”她一边向我陕眼,“我才二十三岁。”

  “你不二十七?”我故意做出一副牛皮灯笼的样子来,“那么咱们念小学一年级时你岂只有三岁?神童哪!”

  她捧出一只小小精致的蛋糕来,“难得有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老友。”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老友倒不止一个。”我提醒她。

  “她们可不是我的老友。”朱雯说。

  “廿年的交情,还不舆老友?”我问。

  “虽老不友。”

  “小时候也一起捉过迷臧,跳过橡筋,借过对方的功课来抄,如何不友?”

  朱雯说:“后来就不友了,她们看不起我没念大学,又妒忌我登一次台比她们一年收入还劲。”

  “依我看,你们三人各有千秋,最好能够恢复邦交,省得我年年一月十五三处跑。大家在一起过生日多好。”

  “等五十岁时再说吧。”朱雯丝毫不动容。

  我叹口气,“只怕你们不肯在同一年五十岁。”

  她轻轻切开蛋糕,斟出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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