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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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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没有放弃我表哥呀。” “是他心意不坚,见异思迁。” “是不是?”殷瑟瑟苦笑,“我说破嘴有什么用?天老地荒,马大仍然是纯洁的安琪儿。” “即使她跟你一样坏,她现在已经精神失常,你夫复何求?”我痛心的说。 “我并不是个一味黑心的人。” 殷瑟瑟说:“我告诉你一千次,是令侠受不了她,自动回到我身边来的。” 我冷笑,“你赖他,他赖你,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这个人不可理喻,”殷瑟瑟说,“成见深,固执如牛。” “你何需我了解你?”我反问。 “说得对。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敌人,我父亲害死你母亲,因为我的母亲,你母亲沉冤如海深,要你相信我亦是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你下定决心要恨我一辈子以报答你母亲。” “殷瑟瑟,你强词夺理,我恨你是因为你本身的所作所为。” 她忽然很厌倦的摆摆手,“裘哈拿,我不想再与你斗,我对于你这复仇女神式形象觉得非常讨厌,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希望我自杀谢世,但是我也告诉你,我不会那样做,但我会避开你们。”她叫伙计结帐。 我握紧拳头。 她转过头来说:“恨吧,恨死我,如果那样可以使她快乐,使恨火燃烧吧。” 她拖着很疲倦的脚步离开。 我却并没有胜利的感觉。 也许她说得对,无论怎么样,我还是要恨她。下意识我相信如果没有她与她母亲,我与马大会有个幸福的家庭,我们的母亲不会轻生。这个仇恨的结打牢二十多年。 那天我开车到郊外去兜风,把这件事在心底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回家已经黄昏,华灯初上,漫山遍野的灯火。 我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在很多困难之下,我都会非常沉着地作战应付,这次却士气低落。 是因为发觉我的敌人也有值得同情的一面吧。这场仗打不下去。 进屋子,发觉一片黑暗。 我知永亨坐在客厅中,我看到他燃着的香烟头上一点红光。 我说:“自从在马来西亚回来,你就染上烟瘾。” 永亨仍然维持着沉默。 我陪着笑开亮灯,心情也不是那么好。 “妈妈呢?”我转身问。 他不回答。 “老英姐呢?咦,一家子全跑到哪里去了?” 望眼见碧眼儿自房中蹑脚出来。我抱起她。 永亨仍然吸着香烟,深深的,用力的,使烟头那一点红色更加殷红。 “我中午吃饭时看到殷瑟瑟,你若知道我说过什么,一定又要骂我。” 永亨仍然不出声。 我讶异,“你在生气?” 他自喉咙里发出一声响声。 “后来我开车到郊外去,自结婚以来、第一次单独行动。”我凑向前去,“你等久了吧?” 他仍然不出声。 “永亨?”我把他身子扳过来。“永亨。” 他满脸的眼泪。 我一惊,手一紧,碧眼儿吃痛,尖叫一声,挣脱下地。 永亨哭? “永亨——”我把着他的肩膀,骇异得说不出话来。 他擦一擦眼泪,“哈拿,这件事你要好好接受。” 我想笑问:是不是你有了新欢?但是随即住嘴。 “永亨,你说,你快说。” “哈拿,马大死了。” 我沉默。 隔很久很久,都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来。整个人像是失去重量,轻轻飘起,脚步凌空,踏不到实地。 这不是真的,这是一场恶梦,我终于会从恶梦中醒来,发觉一切如常,马大穿着新衣,笑脸迎人的与我吹牛,我们如常的滚作一团,而亚斯匹灵在一边跳来跳去。 我也觉得我的精神压力已到了极限,不能再应付下去,我想说话,不过喉咙中,只发出模糊的声响。 永亨紧紧的揽住我。“有我在这里。”他不禁痛哭失声。 妈妈与老英姐已经被送到李伯家去住。警察来的时候,由永亨应付。 ——“是从这里摔下去的,露台的栏杆很矮,但是一般成年人没有理由会得失足。” ——“我们已经取得死者的病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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