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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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萼生忘记一件事,她根本不会跳舞。 他们找到一间夜总会,在大厦顶楼,叫做极星,自窗口往下看,便是全市夜景。陈萼生终于有机会展示她吃喝玩乐的看家本领,叫了最好的酒,最好的小点,刚想结帐,刘大畏一手接过单子,取出他的信用卡来。 呵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谁会想到他跳得脚好舞?把萼生带得满场飞,惹得舞池客人驻足旁观鼓掌,有一桌子十来个法国人把他们请到上席敬酒,“为何这般快活?” “今天是我生日。” 呵,那更要干杯。 四步是萼生唯一可以应付的舞步。 有点醉熏熏的萼生对刘大畏:“到加拿大来,我保证你有前途。” 刘大畏不为所动,“居然统战我?很抱歉,我们可不想争取你。” 因她不是人才,留下闯祸胚干什么? 萼生笑吟吟问:“你私人也不想我留下?” 刘大畏看看她,“不,”他是真心“你不适合这里,你不会快乐。”不舍得管不舍得,他一向不是自私的人,想到这里,十分唏嘘,把她拥紧一点。 “写信给我,有机会到北美洲出差,找我喝茶。” 刘大畏不作声,双目无限惆怅。 “六个到十个小时飞机旅程,何必犹疑。” “你哪里明白,”刘大畏轻轻责备,政策随时有变,不是买了飞机票就可以走路。 萼生点点头,“是,夏虫不可以语冰,井底之蛙,见识何浅,来,别说那么多,我俩且来欢乐今宵。” 她大胆把面颊靠近刘大畏,有什么距离?他关心她,她也关心他,大家都是黄皮肤,又谈得来,若不是观点上隔着两种社会制度,一定会有更好发展。 她微笑说:“刘大畏真是独一无二的刘大畏。” 他回敬:“陈萼生亦是独一无二的陈萼生。” 真的直跳到打烊,萼生倦得眼睛都打不开来,仍然死撑。 乐队是一组菲律宾人,鸣金收兵前笑着地对这对年轻人说:“同志们,明天再来。” 萼生踢掉鞋子,脚都跳肿了,赤脚舒服。 “走吧,”她大着舌头说:“请我吃烧饼油条。” “还没到时候,你且回去睡一觉,我一早来叫你。” “已经是一早,还叫什么鬼。” “天亮,天一亮我们去吃早点。” 萼生微笑,她不想回去,奇怪,只有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有过这种不想回家上床的感觉,因怕好景不再,因怕一转背欢乐就会弃她而去,所以恋恋风尘。 后来就长大了,深明随缘乃人生快乐精粹,已经不再执着,但今天,今天少女时那种不舍得情怀又回来了。 陈萼生用双手握住刘大畏的手臂,“天下无不散筵席,嗳?” “你的国文运算不错。” “现在已是说再见的时候了吗?” 他但笑不语。 “司机,来,载我去看这城市最后一眼。” “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以及红眼睛。” 萼生沮丧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在车厢里头一歪就睡着了。 机缘巧合,刘大畏不止一次看到陈萼生的睡相,老老实实说,睡熟的萼生不似一朵海棠花,象一个顽童更多点,睡得贪婪沉醉不顾环境,大姑娘居然百无禁忌,也不怕给人抬了去卖。 车子驶到酒店,刘大畏摇醒萼生,摇得她头颅左右乱晃,她才睁开眼,“啊,烧饼油条。”她含糊梦呓。 刘大畏把她搂在怀中,忍不住笑,一直笑,笑出眼泪来,然后默默的落泪。 萼生却没看到,她蹒跚落车,“天亮叫我。”更没注意到东方已经露出淡淡曙光。 她半昏迷回到房间,用锁匙开启房门,进内倒在床上,一头撞进枕头里,她刚想继续寻其好梦,第六感觉告诉她,慢着,房内有人。 她伸手按亮床头灯,“谁?” 坐在沙发椅上的,是关世清。 “你?你搞什么鬼,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的酒店房间怎么像游乐场。” 关世清不发一语,冷冷看着萼生,脸色铁青。 咦,萼生好不纳罕,她没找他茬,他倒反而似讨债鬼般上门来,奇哉怪也。 只听得关世清讽刺道:“这么早回来。雅兴不低呀。” “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我自昨夜等到今晨,有话同你说。” “阿关,从小到大,相处数十年.你应当明白,我并非诉衷情的好对象,不过你既然来了,大家也不妨把话说清楚。” 关世清自小对萼生有点忌惮,但是他觉得这次情况不同,他吃了那么多苦,应该比她理直气壮。 他卷起袖子给萼生看,“见过这种惨状没有?” 萼生吓一跳,瞌睡虫全部逃跑,以为阿开终于被拷打了,可是不,只见她手臂上密密麻都是红斑,看仔细了,发觉是蚊子咬的,原来那间颇为整洁的单人看守室内有蚊子肆虐。 萼生白他一眼,毫不动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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