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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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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问母亲:“有没有我的信?”等了多天了。 “你在等谁的信?”岑仁芝诧异。 照说,现在肯写信的人已经很少,有甚么心事,讲电话,重要文件,靠传真。 “一个朋友的信。” 这样惆怅的语气,黯然的眼神,可见一定是异性朋友,谁?女儿已不小,在这个时候动感情,起码有三分真意。 “你为甚么不写信给他?” “他一直没有把地址给我。” “你没问?” 萼生拾起头想半晌,叹口气,十分吞吐地说:“他不是自由身。”这样形容,也算正确。 做母亲的不禁略为焦虑,“有妻室之人?” 萼生苦笑,“不不不,那种人可以随时释放自己,一个人不离婚,只得一个理由,就是他不想离婚,同失去自由沾不上边。” 岑仁芝更加焦虑,“那么,他置身牢狱?” “也不……,母亲,请不要担心,他只是我一个敬爱的朋友,其中并无儿女私情。” 岑仁芝经验老到,阅历丰富,闻言微微笑,“那些微差距,你分得清楚吗?” 萼生点点头。 她等的信,于一个星期后抵达陈府。 接到,见贴着中文字样邮票,内心一凛,连剪刀都不找,信手撕开,抽出信纸,一看,就呆住了。 是陈萼生自己笔迹,纸张由记事部撕下,此到原封不动的寄返给她。 再看信封,地址姓名还是她亲自写上去的,萼生趺坐在沙发中,堕入失望深渊,她记得吩咐过酒店职员:刘大畏如果找她,把信给他,刘大畏假使没再出现,把信寄返给她。 他没有再回酒店。 信由酒店职员寄到加拿大。 这是封由陈萼生寄给陈萼生的信。 她把壳信纸翻来覆去查看,一丝端倪也无,这样强大的失意,要靠沉默及酒精来抵抗。 岑仁芝一直留意女儿的动态,“这就是那封信?” 萼生喝着啤酒,轻轻答:“信,甚么信?” 岑仁芝放下心,由此可见这件不乐观的事已经结束,没有机会进步发展的感情,越早死亡越好。 “萼生,你决定转甚么系?” “天文物理。” “萼生。”岑仁芝轻轻责备。 “真的,那是是与世无争的一个科目:永远没有机会卷入是非旋涡。” 岑仁芝指着女儿大笑。 萼生瞪着母亲,不明其所以然,有甚么好笑? 岑仁芝摇着头,“啧啧啧,萼生你怎么可以忘记。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一宗学生运动,就是由一位天文物理教授协助策划,结果酿成天大悲剧。” 萼生愕住,不由得垂下头。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岑仁芝走开。 天下没有安乐土,岑仁芝隐姓埋名过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还被掀出来,强逼接受锋头,以及承受锋芒带来的一切后果。 不到一会儿,岑仁芝又探头进房,“萼生,你的电话。” 萼生没精打采地接过听筒。 “你好,陈小姐,别来无恙乎,国庆日就快来临,有想过庆祝乎?” 说的是美式英语,声音好熟好熟,这会是谁? “猜不到我是甚么人?”那边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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