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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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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先生曾说:等五十年好了,时间总是会过去的,届时我还不是会回到家乡,我七十六岁,母亲五十五岁。 要不就反过来想:我二十六岁,母亲才五岁。 唉,最爱同我们开玩笑的,一向是时间。 趁着夜晚,我集中精神思想。 母亲这些年来向我倾诉的絮语,我从来没有集中细听。 在我十三岁那年,政府创办青年营,大家都去寄宿,与父母的距离无形中越拉越大。 我只知道母亲是孤儿,外祖父在她出生前便离开她们母女,外祖母在她很小的时候患病去世。 “在那个时候,什么病都能夺去人之生命,尤其是癌症,猖獗得离谱,每每趁人在最年轻最有为最不舍得离去的时候来制造痛苦。外祖母是什么病?我搜索枯肠也想不到那专用名词,因该种病不再发,渐渐也湮没不为人知。是什么?外祖母去世那年,母亲有多大?她说她很小很小,在念书,是,幼儿班。一种很有趣的学习方法,孩子们共聚一堂,唱唱歌拍拍手,学单字以及画图画,通常因为他们在家无聊,父母派他们去那里找点欢乐。他们七岁便要正式入学。那年母亲应该在七岁之前。不会是五岁,不会是现在吧。我惊恐的想。双阳市这么大,怎么去找她们?“还不睡?” 是方中信。 我开了门。 “睡不着。” “别想太多。” 我们在沙发坐下来。 “那位先生会替你想办法的。” “谢谢你。” “谢我?” “是,为我花那么多时间心血。” “喂,大家是朋友。” “我一直诋毁你,对不起。” “我也不见得很欣赏你,老嫌你不是冥王星公民。” 我们相视而笑。 “很不习惯吧。”他同情我。 “是,你看,我脸上忽然发出小疙瘩来,水上不服。” 他探头过来细视,“你吃糖吃多了,虚火上升,这两日来你最低限度吃下两公斤的巧克力。” “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自然。” 我懊恼,“真怕在你们这里惹上不知名的细菌。” 他莞尔,“是,我们这么脏这么落后。” 我不作声。 他问:“在你们那里,是否已经全无黄赌毒贼?” 我支吾,“总而言之,比你们略好。” 他叹一口气,”抑或你根本不关心社会情祝?象一切小资产阶级,住在象牙塔之中,与社会脱节,只挂住风花雪月?” 我微笑,“你呢,你又知道多少?对于低下层的悲惨生活,你难道又很关注?叫你描述八五年双阳市贫民窟中之苦况,你是否能作详尽的报告?你不过活在巧克力的甜雾中,与莉莉这样的女伴打情骂俏。” 轮到他沉默,他说:“我也是社会活生生的一分子,社会也需要我。” “是呀,”我说:“我俩谁也不要挖苦谁。” 方中信说:“换言之,我与你是同族人。” 我们紧紧握手,终于消除隔膜。 “你说你在图书馆工作?” “唔,每天我听两本书,上午一本,下午一本,有时书本坏得令人昏昏欲睡,字句无论如何不入耳,简直会反弹出来。” “听?不是看?” “视力太吃重,所以用仪器读出,孩子们特别喜欢,他们很爱听书。” “我明自,象无线电。” “可是电台尽播垃圾,书本可以自己挑。”我提醒他。 “嗯是。” “老方——”“老方!”他怪叫起来。 我笑,“怎么,不习惯?我不会象莉莉那般娇嗲,我们是兄弟。” 他也认命,挥挥手,“你想说什么?” “在双阳市要找一个人怎么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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