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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深夜,桌上的烛火摇了摇,君亦寒用手将烛火拢住,但是一阵从窗外刮进来的风又将烛火吹得东摇西晃。

  他叹口气,抬起眼,如他意料之中的,那双红色的绣花鞋再次出现在窗台上,但是今夜窗外有雨,她的身上都被淋湿了。

  “进来吧。”他先开了口,“一脚的泥,把我的桌子都踩脏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冒雨前来,但是今日的她脸色苍白,和那次自雨中来时满面春风的样子已经是判若两人。

  她磨磨蹭蹭地从桌子上下来,还没站稳,就被他丢过来的一块布砸到身上。那块白布本是他用来盖玉的,此时丢给她,她也不吭声,接过来就在身上擦了擦,把水渍暂时擦去了一些,但是脚下的绣花鞋依然潮湿,鞋底还有泥。

  他随口道:“脱了鞋,到床上去坐著。”

  她听话地转身,将鞋脱在床边,然后抱著腿坐到床上,呆呆地看著他出神。

  君亦寒将手中正在雕刻的玉石放回一个小盒子里,在椅子中侧过身,盯著她,“以后下雨就不要来了,脚下受凉会生病。”

  “生病就生病好了。”她哑哑地开口,像是被什么事情气到了,“反正从小到大也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

  “没有人吗?”他哼了一声,“是啊,神兵山庄规矩甚严,大概是个无情无义的地方吧。”

  她抱著双膝的手向上移动,开始摩挲著自己的肩膀,君亦寒这才发现她的嘴唇一直在颤抖,原来她已经著凉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我叫人给你煮碗姜汤来。”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轻声说:“有人要娶你堂嫂,是吗?”

  他收起嘴边的笑意,“从哪里听到的?”

  “这你不要管,找只想问你,你会答应吗?”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君亦寒抽回手,“而且不用你费心。”

  “若是她不肯嫁,是不是你会开心一点?”她忽然提高声音,“虽然你不能娶她,但其实你的心中还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无趣。”他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坐回椅子中去。“这和你更没关系,你凭什么过问我的私事?”

  “我……”她语塞了,颓然地垂下头,“我是无权过问你的事情,反正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君亦寒好像听到轻微的抽噎声,一回头,只见她靠著床后的墙壁,正在低低地啜泣。

  他不由得叹息,“哭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想想,自我认识你以来,对你放纵多少?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让我这么纵容了,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不要你纵容,”她抬起脸,如梨花带雨,“我要你真心实意地喜欢我,哪怕你骂我、管教我,我都是开心的。”

  “傻丫头。”他走回到她身边,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若一个男人不喜欢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纵容她做任何事?更何况,是纵容一个胆大妄为的小贼?”

  她轻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抱住他的脖颈,猛地亲在他的脸上,她的泪水混杂著刚才身上还带著的雨水,一起涂抹在他的脸颊两侧,但这本来清凉的水却像是骤然燎原的火焰,让他浑身震颤,哑声道:“丫头,别太放肆了。”

  “怎么?”她抱著他不肯放手,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君亦寒再怎么冷如玉石,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如今是在深夜,又是在床上,如此暧昧地被一个女孩子抱著,身体怎能全无反应?

  他沉声警告,“放开手,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你总在生气。”她幽幽道:“但我今天就偏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你若不放手……”他的手指攀缘到她的腰上,喃喃地说:“我就只有留下你了。”

  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在轻颤,但是她却更紧地搂著他的身体,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的手指已经找到了她腰间的长带结,轻轻一扯,长带就已解开。

  随之,他将她压倒在床榻上。那张宽大而冰冷的床,很少在子夜时分迎接到它的主人,今夜,此床不会再孤独了。

  她本来是有些害怕,虽然抱著他,却不停地颤抖,额上略有些高的温度让他也不免担心,但是因为恐惧,她就是不让他离开,也因为身体的寒冷,她才更加紧抱眼前的温暖。

  君亦寒的心早已融化,有些事如果不去做,也许会遗憾终生,他不希望自己后侮,更不想违背自己早已动摇的心意。

  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添麻烦的丫头,就让她在今晚吃一些“苦头”吧。

  谁知道明日清早醒来,一切又会变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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