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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赛妲己瞥她一眼,用手推了她一把,“还不走?在我这里赖着做什么?”

  “你想把他怎么样?”聂春巧盯着她。

  她嫣然一笑道:“我能把他怎么样?放心,肯定给他甜果子吃?你看他刚才木讷的,对女人全然不开窍,我自然是要调教调教他,否则我这绮梦居方姑奶奶岂不是要颜面扫地了?”

  她从旁边的多宝格找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得意地又说:“我这凝香丸有几个人能吃得上?这小子算是有福气。”说着就往唐云曦的嘴里塞去。

  聂春巧惊得急忙挥手打掉她的手腕,但那药丸已经被她塞进他的嘴里。

  “他还不过是个少年呢,哪里禁得起你下这种春药?”她又急又气。

  赛妲己嘲讽轻哼,“不是都十八岁了?来绮梦居的男孩子,十五岁的都有,你真当他不懂人事?”

  她才不理,伸手扶起唐云曦猛拍他后背,希望他把药丸吐出来,但赛妲己却笑着抢上一步又往他嘴里倒了半杯茶。

  “你要是怕我抢了先,我就让给你。”

  她突然出手,点在赛妲己的腰眼上,赛妲己身子一软,咬牙大骂,“臭丫头,你敢对我出手?”

  聂春巧趁隙背起唐云曦,一脚踢开窗子,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

  屋内,赛妲己揉着腰,恨声道:“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对我都敢出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

  就在此时,屏风后的那面墙壁竟然也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银灰色的人影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同样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银冠玉面,眸子是灰褐色的,整个人阴冷沉郁得与年纪极不相符。

  站定在屋内,那少年很是冷淡地问:“灵儿到底把唐云曦救走了?”

  “是。”赛妲己揉着腰,自行解了穴道站起,娇声说道:“为了太子这出戏,奴家可是被欺负得很惨。”

  少年嘴角一扯,鄙夷地冷笑,“得了,你会被灵儿欺负?从小到大她都要看你的脸色。”他站在窗边往下看,“这两人会跑到哪儿去?”

  “不知道。不过……”赛妲己捂着樱桃小口坏笑道:“我那凝香丸的药效可强了,唐云曦未必受得住,灵儿这一晚,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呢。”

  少年猛回头瞪她一眼,“我几时允许你给唐云曦吃这种药了?刚才你逗灵儿也就罢了,还口口声声要占那唐云曦的便宜。怎么?他长得就这么俊俏,把你们两个人都迷了心窍吗?”

  赛妲己噗哧一笑,整个人都歪到少年怀里,像小蛇一样拱来拱去,“你吃醋了?不是你让我用的美人计?可我心中最在乎的人不就是你了,你不知道吗?”

  少年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灰褐色的眸子盯着她,冷冰冰地说:“那凝香丸是你给谁预备的?怎么以前也不见你送我?”

  她张大眼睛,讶异地说:“这药丸还用得着给太子殿下吃吗?哪次你不是如狼似虎的?”

  少年哼了一声,猛地将她压倒,在赛妲己的娇笑声中,那鹅黄色的抹胸也随之如枫叶坠地……

  聂春巧背着唐云曦一路疾奔,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能去哪儿,更不知道赛妲己会不会从后面追过来。她刚才点赛妲己的那一指并没有用什么内力,赛妲己的功夫比自己高,自己只是攻其不备才将她打倒,一旦她自行解穴,以她的武功是很容易追上来的。

  赛妲己其实是太子身边的第一杀手,跟了太子多少年,她并不知道,反正在她入宫的时候,赛妲己就已经在了。

  赛妲己实在是宫里的一个异类,年纪比大家都大,她入宫的时候,赛妲己好像就十几岁了,像个大姊姊一样。太子对赛妲己很是信任和依赖,所以宫中人人都尊称她一声“方姑姑”,后来有一年,赛妲己突然离宫,她以为她是年纪到了被放出宫,直到有一次太子让她陪着他到了百花街的绮梦居,她才赫然发现赛妲己摇身一变成了绮梦居的老板娘。

  一个宫女怎么会成了青楼的老板娘?宫里看上去还端庄稳重的方姑姑,竟成了妩媚妖娆,迷惑天下男子的一位奇女子。

  对于方姑姑的转变,她不知来龙去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必然和太子有关,而太子……和赛妲己的感情又绝不只是主仆这样简单。

  在宫中,她无数次见过太子和方姑姑发脾气,方姑姑都是很温柔地低声安抚。但只要方姑姑端板起脸来不理睬太子了,太子就会主动去求和。

  当方姑姑变成赛妲己,太子看她的眼神就更加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对跟自己一块生活多年的姊姊或仆人的亲密依恋,而是一种强烈的、炽热的霸道和占有。

  聂春巧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到他们看彼此的眼神,也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彼此喜欢的。这是怎样一段惊世骇俗的感情,她不敢去想,心中也觉得这样的感情可能不会有结局。

  不过,她也因此知道赛妲己对太子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赛妲己的每一步都是太子的授意,那么……她突然脚步一顿,震惊地问自己——赛妲己在王府外偷袭她,然后诱骗唐云曦到绮梦居来救她,也该是太子的授意吧?

  太子显然是不信任她了,所以才派赛妲己亲自出马,那她如今公然带着唐云曦逃跑,也不可能再见容于太子,日后,她该去哪里?

  “别去锦绣居。”背后的唐云曦忽然发出轻微的一声呢哝。

  她惊了一下,侧目去看,却看不到,又追问道:“你说别去锦绣居?”

  “对,左风、左剑已经被人盯上了。”唐云曦轻轻吸气,“去……常青楼。在和园巷。”

  聂春巧对京城的街道很是熟悉,听他这样一说,立刻转往和园巷跑,一路上,有不少人好奇地看着她一个大姑娘背着个小伙子在路上跑,她也顾不上在乎这些好奇的目光是否会给她引来追兵,只能拚命跑,她东拐西拐,拐了好几条街,总算找到了那座常青楼。

  常青楼,原来是一座琴馆。刚一进门,坐在堂内的琴师就被这突然闯进的两人吓了一跳,惊怒地说道:“什么人擅闯我琴馆?出去!”

  “欧阳老师……”唐云曦挣扎着从聂春巧的后背上落下,双膝酸软,跪倒在地上。

  那琴师更是吃惊,“你是……云曦?!”

  那琴师就是教唐云曦学琴的王府琴师,他在王府住了些年,因为不习惯人事,故从王府辞职,搬到这里开了一座琴馆。唐云曦每次回京城,都会到这里来和老师切磋琴艺。

  欧阳琴师早已听说王府出了事情,此时乍见到唐云曦这么狼狈,也知道他遇到了麻烦,急忙问道:“你是受了伤了吗?”

  “麻烦欧阳老师,请给我准备一间空房,不要让人打搅,我还要一盆冷水。”

  欧阳琴师急忙领着他们进了一间空屋。这琴馆平日里只有他自己住,所以很是清静。然后他又亲自为唐云曦打了一盆冷水过来,急急问道:“还要我做什么?”

  “没有了。”唐云曦勉强笑着,回道:“麻烦老师了,我要自行治伤,不能被人打搅……”

  “好,好,我这就出去。这位姑娘……”

  “她和老师一起出去。”

  “不,我留下来!”聂春巧斩钉截铁地说。

  “春巧……”唐云曦蹙眉道,“听话,我现在不要你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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