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湛露 > 野公主 >


  她一步踏进去,大声说:“父皇,儿臣来了。”

  她的出现让屋内喧哗的人声骤然安静下来,赵阐远蹙着眉头,凝视着女儿的样子,沉声问:“不是让你更衣后再来吗?”

  “太子殿下要娶的是我,而不是我的衣服。”赵蝶衣将目光调转,看着坐在父皇下手边,那个手捧着一截羊腿正在大快朵颐、满面虬髯的男子。

  难道,他就是……

  果然,只见赵阐远站起身说:“蝶衣,还不来见过东辽太子吗?”

  那虬髯男子从羊腿中抬起脸,胡子上还油腻腻的,透过虬髯只能看到他黑湛湛如鹰一样的眼睛,和因为风沙而粗糙不堪的皮肤。

  东辽太子瞥了眼她,咧了咧嘴,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串她根本听不懂的话,幸亏旁边还有位翻译官,站起身笑嘻嘻地对赵阐远说道:“我们太子殿下说,公主长得挺结实,大概……能多子多孙。”

  她几乎想把他的胡子连根拔下来!这叫什么话?第一次见面,就把她当作多生多养的母猪吗?

  都说东辽人是游牧民族,有着野兽一般的狂躁性格和举止习惯,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赵蝶衣不由得面对父皇大声指责,“父皇真要把我嫁到那里去,是不是就是逼着我去死?”

  赵阐远依旧凝着眉。“在贵客面前胡说什么?你能到东辽国去做太子妃,成为日后的东辽皇后,才是我们天雀国的荣耀,也是你自己的荣耀。”

  “若要我嫁,除非我死!”她一字一顿,意志坚决。

  全场更加寂静,大家都屏息凝气,等着听赵阐远的回答。

  只见他根本不为所动,慢慢回答,“你用死亡威胁不了任何人,你就是死,在死前也要嫁。今天晚上就是太子正式下聘之期,我们会在两国昭告你们将要成婚的消息。名义上,从今晚之后,你就是东辽太子的人了,如果你想看着两国就此交战,你就去死!”

  赵蝶衣恨恨地说:“我在乎他们的死活,可是他们谁在乎过我?”她的眼睛如刀子一样刺向周围那些正等着看好戏的人。

  赵阐远怒斥,“你当日流落民间,后来有幸做了公主,应该心怀感激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戾气?”

  东辽太子坐在旁边,除了最初瞥了赵蝶衣一眼之外,所有的注意力依旧放在那根羊腿上,等他终于把羊腿啃得干干净净,随便拿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她几乎是在同时倒退了三步,倒出一口凉气。

  天啊、这个人的个头怎么这么高?足有一个半她的身高,肩膀魁梧得赛过一头牛,肌肉结实,手臂上还裸露着不少浓密的毛发。

  他,他是人类吗?人可以有这么可怕的体型吗?

  东辽太子俯下身,他呼出的气息都还有着酒肉的味道,依旧咧开雪白的牙齿,冲着她一笑──如果那种表情可以说是笑容的话。

  “唔里咕嘟,西西卡其,巴巴拉唔……”只听他又说了一大串谁也听不懂的话,旁边他随行带来的翻译官也笑着频频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鬼话?”赵蝶衣气得质问。她不希望别人当面议论自己,她却一无所知。

  翻译官对她鞠了一躬,笑道:“我们太子说,能娶你做老婆他很高兴,公主这样横眉怒目的表情,与我们东辽国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太子本来是很不喜欢天雀国女人娇滴滴的样子的。”

  赵阐远闻言,霎时喜动颜色。“哦?那可真是惭愧,公主生性顽劣,也是朕平日疏于管教,没想到能让殿下如此看重……蝶衣,还不还礼致谢?”

  赵蝶衣的肺都快气炸了,怎么可能道谢,她冷冷哼了一声之后,掉头就向外走。

  只听父皇在她背后大喊,“蝶衣,别逼我做些让你我都不好看的事情来!”

  “父皇已经让我很‘好看’了!”她丢下最后一句话,就大步走出了前殿。

  既然没人能救她,她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这一夜,赵蝶衣一夜未睡。她并不是因为第二天就要被宣布成为东辽准太子妃、紧张得彻夜未眠,而是在思考如何自救。

  自救只有一个方法──逃!

  逃出去,逃出皇宫,逃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她命令所有的宫女都不得进入寝宫,一律在宫外等候,而她自己则悄悄收拾了逃跑的行囊。

  首先,她应该有逃跑的路线计划。她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年,对宫中各条路线都已熟悉,不过那是白天。她身为公主,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可现在她已经是众矢之的,父皇必然命人特意关注她,要逃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样,她是一定要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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