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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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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非命拉着宇文柔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说:“丞相好准时,今日请丞相到此为的是两件事。” 她亲手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送到双方面前。 “今天的樱桃茶用的是昨夜的雨水烹制,洗去了茶香中的苦涩,更为甘甜,两位要是给我这个面子呢,就请先饮了这杯茶,我也好说后面的事情。” 宇文柔低着头,捧着茶杯,还是不敢看他。 令狐笑瞥了那盏茶一眼,“不喝茶一样可以说。如果这就是娘娘所说的决断,我劝娘娘最好死心。” 就算他之前算不出她想做什么,看到眼前的架式又岂能猜不出。本来就冷得澈寒的眸子更是寒透了心骨,一迳冷笑。 “就算是吃了这盏茶,我也不会随便答应那些荒唐无聊的要求。” “答应与否当然任凭丞相您,只是您不喝茶未免也太伤我的心意。昨夜雨水不多,我费了整整一夜的工夫才清涤出足以烹制一壶的水分。丞相就算是体谅我夜深冒雨的这份辛苦,也该把这盏茶饮了吧?” 令狐笑深深地凝视着她娇笑的眉眼,终于将茶杯端起,放在唇边啜了一口。 她吐了口气,又对宇文柔使了个眼色,“小柔,不是有话要和丞相大人说吗?现在这里没有别人,若是不说会遗恨终身哦。” 贺非命反身走到门口,将两扇门的门柄拉起,笑颜如花。 “不打搅二位了,我在正厅等候你们的佳音。” 迅速将门阖上,待确定没有任何一丝门缝可以泄露自己的情绪之后,所有伪装出来的笑容都在瞬间崩溃。 她痛恨现在的自己,不仅痛恨,还极端的厌恶! 这算什么?算计朋友,出卖朋友,将朋友和敌人拉到一起不打紧,还要亲眼看着他们成就好事? 这就好像是自己拿着刀,往自己的心上重重地划了一道! 那壶茶,并不仅仅是一壶茶,它不能让人清心寡欲,相反的,那里有催情燃欲的密药! 这是今天从宫中出来前,圣皇亲自塞到她手上的。 塞的同时,他还古怪地笑道:“让令狐笑接受宇文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人冷静如磐石,要击垮他,必须用些非常手段才好。” 圣皇当时的表情是既欢愉又痛苦,就好像此刻的她,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伤人伤己,却还是狠下心肠,不顾一切地要做。 他们,都疯了…… 在正厅中,贺非命木讷地枯坐了片刻,忽然听到偏厅那边有门声响动,接着是一个人飞快跑出来的声音,她浑身一震,追了过去,就看到宇文柔哭哭啼啼地正往外跑。 她急忙过去一把拦住,上下打量,并不见宇文柔的衣物有什么不整,心中战战兢兢,又很诧异地问:“怎么了?” “他、他骂了我一顿。”宇文柔哭得花容惨澹,推开她又冲向门口去了。 怎么?难道那药竟然对他无用? 情不自禁,她急步转向偏厅。 但令狐笑已不在偏厅中。偏厅的隔壁是间小小的书房,那里本来是为了圣驾准备的,当她转入此间时,令狐笑就站在桌边正低头看着桌上一纸短诗。 “你怎么可以骂小柔?”她直言质问,蓦然对视上他的眸子,整颗心不禁震颤了下。 从不曾见他的眸子竟是这样的光芒--如火,如冰山之下的烈火。因为冰山的晶莹剔透,因为冰山的威不可犯,那一片火光就显得更加璀璨炽热,让人心动。 他的手指按在那首短诗上,问了句看似并不相关的话,“这首诗是你写的?” 贺非命瞥了眼纸上的字,脸颊倏然变得滚烫,伸手将那张纸一把抢过来,撕了个粉碎。“我胡写而已。” “既然是胡写,又何必要撕?除非这诗中有你的真心?”他挑着唇角,“我倒是没想到,如今正春风得意的樱妃会有这么凄苦伤感的心吗?” 令狐笑悠然复述着那首小诗,“情字,难懂,好似春花与秋风。总有旖旎,万千风景,花残风败原是空,何必为情钟?” “我说了,那不过是随手胡写的。” “喝醉的人往往最爱口吐真言,信笔涂鸦的便是真情了。”他的眸子细细捕捉着她的面部表情,“难道樱妃是怕有一天失宠,所以才会有‘花残风败原是空,何必为情钟’这样的感慨?” “世间之情最终无非一个‘空’字,我所指的也并非只有男女之情。”她强词夺理,只为了挽回面子,不想被他再看穿下去。 但是这句话却招来他更大的嘲讽,“既然你知道一切都是空,为什么还要和我斗?” “因为……”她忽然觉得词穷。为何以前和他斗嘴还能打个平手,最近却好像总是落于下风? “你找我斗,到底是因为我的先人有负你家先人,还是因为你对我这个人有兴趣?” 如此直率的问题,让她几乎招架不住。调整了一下心绪,她故作镇静,“为先人讨还公道是真,对丞相大人有兴趣也是真。我是很好奇,为何一个家族,一个人可以掌控一个圣朝,乃至三国?” “然后呢?如今你找到你的答案了?”他噙着那丝冷笑,“我本来是很尊重你这个对手,甚至不惜拿生命去交换和你平等交手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你实在是承受不起我的尊重。原来你也只是一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小女人。难怪古人说,天下最毒妇人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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