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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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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斟酌了一下,下定决心开口,“陛下,这件事对血月来说着实不易,上千人口的搬迁绝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当年行军打仗,还要做好万全的布署才能动兵,更何况百姓不比军人,不是一个号令下去就会——” “青澜……”司空晨忽然打断她的话,正色道:“这件事情你立场尴尬,不好开口,听一听就好了。” 李承毓悄声对她说:“殿下,我不想你为难。” 聂青澜咬着唇瓣,“你们倒是都很为我着想,但是谁又为那里的百姓着想过?”她直视着司空晨,“陛下,可否给我点时间,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她此言一出,两边的人都盯着她看,司空晨的脸色更加阴郁,“若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不必谈,自有我和李丞相做主。” 聂青澜坚持道:“倘若不用我参与其中,刚刚你们为何都让我坐到这个位置上来?既然这位置我坐了,在其位,谋其政,陛下若是不和我私下谈,我就不妨在这里直说,若是说出什么伤了陛下的面子,陛下不要怪我。” 司空晨瞪着她,他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直接和他交锋,让他不禁颇为恼怒。 李承毓忽然站起身,“那我就在门外等候。” 听他一发话,血月这边的人全都起来退到大堂外面去了。他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殿下,虽然事在人为,但是……若太为难自己就不要勉强。” 她看着他,淡淡一笑,“你都已经说了事在人为,我们还能躲得开吗?” 因为血月的人先退了,司空晨这边的其它跟随臣子也没有不退出去的道理。 大门一关,司空晨马上冷冷道:“这下可遂了你的心意。青澜,朕真没想到,一夜之间,你竟然变得如此……大胆。” 聂青澜离开席位,倏然跪倒,“青澜知道我今日之话必然会触怒圣驾,但是却不得不说,请陛下恕罪。” 司空晨一怔,像是己不认得她了,瞪着她看了好半天。 “你……就为了血月那些和你毫无关系的人,竟然要和朕这样生分?”他的神情冷肃,沉声道:“青澜,国土之争你应该最清楚,前年我们和血月作战,曾经路过泾川,亲手抚摸过泾川的界碑。泾川自古以来都是我们司空朝的地界,血月根本是无权争的,你听李承毓今天说什么搬迁要三年,那根本是缓兵之计!” 她冷静分析,“陛下说的我当然清楚,但此地界碑一直都不是划分两国边界的唯一标准。陛下应该知道,那里其实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司空朝的人住了,现在住在那里的,几乎都是血月国的子民,他们辛苦劳作,男耕女织,才把泾川变成现在的泾川。那里已是他们的根,岂能说走就走的?” 他冷笑说:“他们不就只有千把人吗?大不了可以迁入司空国,既然李承毓无能力安置他们,朕可以吸纳他们为我司空朝的子民。” 聂青澜叹道:“他们说血月话,写血月字,风土人情皆是血月的血脉,你让他们骤然改服易族,他们肯吗?” 司空晨一听,更是恼怒,“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哦,血月派点人占了我们的地方住下,朕就要拱手相让?!若日后都是照这样行事,那司空朝岂不是就要亡了?青澜,你几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她依旧据理力争,“说到底是司空朝亏欠了那块土地。俗语说:瘦田无人耕,耕了又来争,那里若仍是荒漠一块,陛下现在岂会这样在意?” 被一语道破心事,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瞪着她像是要瞪穿她的身体,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青澜,你真是变了,句句都在为血月争,你忘了你是谁了吗?” 聂青澜答道:“我只是在为百姓争,我当然记得我是谁。我是在司空朝出生长大的,但现在陛下派我到血月,也许日后血月国就是我终老的地方,这两地的百姓都将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能有所偏袒。” 司空晨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别拿百姓这顶帽子压人,你当朕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是为了李承毓!” 这陡然而出的一句话,像撕碎了两人心中还残留的一份对彼此的尊重和珍惜,让她原本平静的容颜,也不禁因颤抖而碎了那份镇定。 说出这句话之后,司空晨也知道自己说重了。虽然后悔却不愿意承认,只是闭着嘴等她接话。 大堂中的寂静,让聂青澜将自己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认真审视过自己的内心,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良久,她轻轻说出,“陛下……我不知道您派来监视我的人都传了怎样的话给您,但是我和李承毓,到现在为止,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举止,我聂青澜自问也没有对不起您。” 司空晨听她说得如此冷静又淡然,反而有点慌,连忙说:“青澜,我、朕的意思是……” “陛下不用解释。”她微微摇头,“其实您说的也没错,除了为血月的百姓,我也是为了他。”望着他惊诧的双眼,她凄然一笑,“您不要的人,他愿意如珠如宝地捧着,我不该投桃报李吗?” 司空晨再怒道:“朕何曾说过不要你?” 她帐然反问:“但您又何曾说过要我呢?其实……当初在陛下为了巩固皇位而娶那几名出身巨贾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之后,我心中就已经明白了。陛下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在您手中随意安排的棋子,而不是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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