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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一个也没走。”陈嬷嬷压低声音说。“我一直觉得奇怪,以前是为了救你才跟那些江湖人物搭在一起。可现在你救回来了,他们却还不走,成天聚在前厅里商量着要对付什么踞龙堡。”

  “什么?踞龙堡!爹还不死心吗?”她已经用行动抗议了,爹却还不放手,难道真要把这个仇恨延续下去?“不行,我要去找爹,把话问清楚。”她倏地往外走。

  都怪张颖川跟季节风,他们答应她不泄漏踞龙堡的事情的,却失信了。

  她不应该相信那两个人的,他们收了爹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告诉他踞龙堡的事情,不提龙行天的名字呢?

  是她太天真了。

  她又懊悔又心急,心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别去了,老爷会不高兴的。”陈嬷嬷情急的追上去,想拉住她。

  “生气也得去,已经欠了人家一次,不能再欠第二次。”她一定要化解这段恩怨才行。

  子亭踏着急乱的步伐,飞快的奔往前厅。

  可是空荡荡的厅内哪有人影,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老爷去哪了?”她抓住一个正在门口扫地的下人问道。

  “老……老爷,老爷带着所有人去攻打踞龙堡了。”那人被吓住了,嗫嚅地答。

  “什么?”子亭一惊,脸色顿时苍白。

  留香阁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妓院,很多往来的大商都会到那里找歇脚的地方,顺便找姑娘温存一下。

  今日宋老大带着龙行天跟蒋枫一行人到这里寻欢作乐,顺便报告一下这几日勘查的结果。

  “龙堡主没派这个差,我还真不知道这个黎家挺混乱的,表面上是黎大老爷作的主,事实上最近的一切都是他侄子跟总管在作主意。听说黎公子病了,黎老爷又忙着对付一个大仇家,所以黎家的所有事务全落在那个侄子黎君运的手里。”宋老大几杯酒下肚,就忙不迭的把探听到的消息跟龙行天说了。

  龙行天表面上不动声色,淡然的喝着酒,事实上却因为那一句“黎公子病了”,而心闷了一下。

  “黎君运,黎慕琛的独子,跟姓黎的一样,都不是个好东西。”

  黎家人各怀鬼胎的事情,他早在几年前就知道,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黎子亭女扮男装这件事。

  而现在,他想知道的也只有她,想知道她在黎府里的一切。

  “那黎公子呢?病得重不重?”龙行天饮进一杯酒后问着。

  “黎公子?”宋老大搔了搔耳,想了一下,“不清楚,他府里的下人、丫鬟只知道他病了,却说不出是什么病,成逃诩关在房里不让人接近,只有一个老嬷嬷近得了他的身,听说连大夫都没请过,应该没啥严重吧。”

  哪有人生病了不请大夫,这个黎公子也是奇怪。

  龙行天蹙着浓眉,边喝着酒,边思忖着宋老大的话。

  子亭的病真的不要紧吗?那倔强的女人向来不懂得照顾自己,不会是连病了,都别扭着不肯请大夫吧,怕女扮男装的身分泄漏。

  越想越烦躁,龙行天酒杯一搁,就想出去走走。

  “堡主。”蒋枫身负护卫的责任,立即尽职地跟上,与龙行天一起离开,没有惊动正在饮酒狂欢的宋老大及其他踞龙堡的护卫们。

  两人走至廊下,站在二楼的高处俯瞰下面的庭园,突然有几个充满醉意的男人相偕走了出来,步履蹒跚,身子摇晃不稳。

  “黎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办法把黎家最后的财产弄到手?”其中一人兴匆匆地问。

  “当然可以。”黎君运打个酒嗝,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膛道:“何止黎家的财产,就是黎家捧在手里的宝贝女儿,我照样可以夺到。”

  站在二楼上的龙行天眼瞳一眯,危险的目光注视向那几个人。

  “黎公子,你醉了,黎老头哪来的女儿,他只有一个脂粉味颇重的儿子,黎子亭。”

  黎君运哈哈一笑,身子一斜,在旁边的凉亭石阶上坐了下来。

  “我说你们都被骗了,那个黎子亭哪是什么男人,她是女的,货真价实的女人。不信我带你们去,扒光她的衣服让你们看个清楚。”

  这番话果然不得了,听得他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你……你不会是醉了,信口胡诌的吧!”黎家在北方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这话要是成真,那可就是一等一的大事,会轰动整个北方大镇的。

  “他要真是女的,那黎家的财产迟早不全到你的手中吗?”大伙开始阿谀奉承了。

  “可不是吗?我早看出黎子亭那小子白白净净的,像个娘们,结果真的料中了。”

  “既是个娘们,那还不便宜了咱们黎大公子吗?”

  “那还用说。”

  “哈……哈……哈……”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无比开心,听得楼上的龙行天一阵恼火,双目赤红,拳头紧握。

  “堡主。”蒋枫适时搭上龙行天的肩,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知道。”龙行天冷沉地一颔首,目光紧盯住黎君运不放。“我不会冲动得忘记正事,不过也不能便宜这小子。”

  蒋枫点了点头。“属下知道怎么做。”他沉默的转身离去。

  时至秋末,广阔的北方比南方早冬,也多了几分初冬的寒冷,一阵风吹过,带动墙边树枝摇曳,一道黑色的人影窜过夜空,掠进了黎府。

  黎君运捂着右眼的淤青,一身狼狈的走回黎府。

  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在留香阁喝完花酒回来,在路上就遇上几个醉汉,嫌他挡路痛揍了他一顿,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整个脸像猪头。

  他不服气,想打回来又不是对手,只好自认倒霉的捂着脸,沿路遮遮掩掩的怕被人看见。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几天前摸着子亭的手,滑润柔软得教人心痒,一时色欲薰心的转了个方向,朝她住的瀚院走去。

  “那臭娘们趾高气昂,骗了我们父子这么久,该是叫她好好赔罪,伺候伺候我这个真男人的时候了。”他邪淫的一笑,心里浮起欺陵子亭的快意。

  “是吗?凭你也碰得起她?”

  一道冷讽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寒冬的冷意,窜入黎君运的骨子里。

  “谁?是谁?”他惊恐万分的回头,却一个人影都瞧不见。“是……人还……还是鬼……”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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