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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夏涣然听到牛嫂子的话,心一惊,抬头瞥见远处的徐嘉佟,立刻往她的方向冲去。

  达传看裂涣然向她奔来,当机立断转身往反方向跑。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也不知到底哪里才是下山的路,她一心只想逃离,她已认定他带她来这里,将夏宏询带离她的身边必有阴谋。

  她感到眼睛剌痛,但泪水没有掉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傻,怎么还会再信他还存着一丝半点的真心。

  看着她跑开,夏涣然心,惊,偏偏身处雪地,他也无法跑快。“别再过去!”他喘着气吼道:“那里是湖——”

  今早他和牛向南才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敲破了好几个洞,只怕现在根本不能承受她的重量。

  他越叫,她的脚步越不停歇,没注意到脚下的洞,一踩空,整个人就摔在冰上。

  她痛得整张脸扭曲,试图要爬起来,却听到冰块碎裂的声音,身子一僵,注意到身下的冰缓缓裂开。

  “别动!”夏涣然冲到不远处,脚步硬生生停住,心跳几乎要停了,他小声的说道:“别动!”

  看到他的神色尽是焦急,她的泪在眼眶打转,觉得心灰意冷,“为什么要骗我?”

  夏涣然眼底闪过一丝自责,对她伸出手,“先握住我的手,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她摇着头,“不!如果真怕传言所说,我握着太子是为了让徐家重掌朝政,我死就好了,你放过他!他是你儿子!”

  他怔愣了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以为我带你来此是为了要对询儿不利?!”

  “为了你的江山,你什么做不出来?”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就连手足也一点情面都不留!”

  “那是因为他们要杀我,若他们不死,到时死的人便是我!”

  “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再听!”她试图爬起来,但冰裂的声音更大了。

  “不要动!”他粗哑的大吼,满眼恐惧的看着她,“算我求你。”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顾他的祈求,就算知道身下的冰正在崩裂她也不在乎,一心一意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他心急的上前一步要抓她,但是他的重量却造成更多碎裂,她只惊呼了一声,就直直掉进了水里。

  他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抓住她,退了一大步后将她往上拉。

  冷,好冷……徐嘉侈从来不曾如此冷过,她可以感觉他的手将她往上拉,却挣扎着不想要被他拉住,死了也好,她好累,再活一世,竟发现自己活得可悲。

  “若你想拉着我陪你一起死,我奉陪!”她的挣扎让他快要抓不住她,心中不单有挫折,更有失去她的恐惧,“我们一起死在这里,这样你可满意?”

  他的大吼令她停下了挣扎,看着他的眼神含着怨恨,恨自己到现在还一心挂念着他的生死……

  她冻得嘴唇发紫,全身僵硬,被动的被他拖上岸,随后赶到的牛嫂子连忙拿了件毛皮包住了徐嘉佟。

  “妹子,我们赶快进屋去。”

  徐嘉佟冷得没有办法动,就连起身都找不到力气,夏涣然立刻将她抱起。

  “放……”她冷得牙齿打颤,全身抖个不停,“放开我!”

  “闭嘴!你到底还要闹到何时?”他声色倶厉的吼了她一声。

  她一脸苍白,眼色幽暗,脸上的神采尽失,心灰意冷的任由他抱着,耳际响起长平公主所言——

  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不过就是枚棋子,任他摆布!

  第七章

  一入夜,徐嘉佟整个人烫得厉害,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时代,看到了爸爸和妈妈,眼眶不禁红了,她用尽全身力量喊着他们,却没有人看她一眼他们已经可以笑着过生活,可她呢?她已经回不去了,还记得夏涣然说会给她一个家,但最后呢?他骗她,终究骗她!

  看着她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夏涣然内心痛苦不已。

  牛向南打了信号,要韩依风立刻清除积雪,将挡住下山路的那棵大树给移开,立刻带人来接徐嘉佟下山。

  “大哥,算算可能得等到天亮,路才能通。”牛向南进房来,小声的说。

  夏涣然紧握着徐嘉佟的手,没有回应,牛向南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她睡得不安稳,不停喃喃的说着他听不明白的话,只能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无声安抚。

  拿着盆水,牛嫂子走了进来,“让开!让我替妹子擦擦身子,谁叫你要派人砍了那棵老树,现在可好,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困住了自己,连带苦了妹子病得难受还找不到大夫!不过最可怜的该是那老树,至今也死得不明不白的,不知招谁惹谁了。”

  夏涣然拿过她手中的水,没心思跟她斗嘴,迳自拧乾了帕子,亲自替徐嘉佟擦拭。

  牛嫂子在一旁把他痛苦的神色看在眼里,真没想到有一日可以看他如此挂心一个女人。

  她不再多言的退了出去。过没多久,她拿着熬好的汤药,进去要夏涣然想办法灌进徐嘉佟嘴里,对为何会有这药也不多解释,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他担心她下毒,不把药给徐嘉佟喝,她就再拿把大刀将他给赶出去。

  夏涣然没有迟疑的接过碗,直接喝了药用嘴喂进徐嘉佟嘴里。

  “你还真信得过我,”等药喂完了,牛嫂子接过空碗,“不怕我毒害皇族吗?”

  夏涣然没看她,只是拿手巾轻柔的擦了下徐嘉佟嘴角溢出来的药,“三弟信你,我便信你。”

  “难得听你说了句人话,”牛嫂子笑开了,“喂!你说做人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自己先放开胸怀,信任别人,别人也才会信任你,别总是怀着心眼做事,苦了自己也苦了身旁一心为你的人。我向来只信用心才能换得他人的真心,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妹子为何要将她困在山上,她是明理之人,能理解的。”

  夏涣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这药是咱们村里的老神医给的,我这回上山来特地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我可以拿我的命保证,等天一亮,妹子的烧肯定会退,她不会有事。你若累了就歇会儿吧,别自己也累倒了,还要我们牛哥照料你。”说完,她扭头就走。

  夏涣然听到关门声才轻叹了口气,这女人不管什么时候嘴上就是不饶人,但不也是这份真性情才让牛向南对她死心塌地?

  他将徐嘉佟的手轻拉到自己唇边,她曾经真心为他,但他伤她太深,不然怎么会认为他带她离开她打心底厌恶的宫廷,是为了要对孩子下毒手。

  他的嘴角扬起苦笑,他真是失败,竟令她对自己误解这么深。

  徐嘉佟睁开眼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重,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她转过头,就看到夏涣然趴睡在一旁,看着满室光亮,只隐约记得自己病得迷迷糊糊,似乎作了无数的梦,恍惚中好像听到他温柔的安抚。

  他守了她一夜吗?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触了下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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