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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缩在沙发后的雷茵,打破了沉默。

  他们的对话,将她带进往日的痛苦回忆中,一辈子……仇恨、报复,一切的一切,毁了她平静的生活。她的怨怼、她的自杀、她的孩子——三年来,她在平静无波的表情底下,极力地去遗忘。

  纵使午夜梦回被恶梦吓醒,但她依然独力面对,独自一人度过无数漫长的失眠夜晚,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得到真正的平静。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缩在沙发后,疯狂地想让自己逃离这一切。然后,她就可以得到平静——她一直很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平静。

  她尖叫着跑到玄关,打破插满白色玫瑰的水瓶,花散落了一地,水也淋湿她的身体。她拿着锐利的玻璃片,在董柏恩与雷帆都还来及有任何反应之前,用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

  董柏恩看到她的血,胆战心惊。

  “你不要过来,”手拿着玻璃碎片,雷茵警告着。她忿怒、惶恐和无助的心情令她慌乱地不能自己,“爸爸、阿姨、你、阿帆,你们为什么永远只想到你们自己?我只想要你们都过得好,”她声泪俱下的脸庞有着懊悔,“我早该死的,我若死了,你们今天就不会这样,我为什么要活着看到这一切?为什么?你们只是想要我死嘛!那我就死,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死掉的人。”说着,她又作势在手上划上一刀。“不——我求你!”再也顾不得其它,董柏恩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她,夺下她手上的玻璃,仓皇之中就连玻璃划破他的手背,他都不自知。

  雷帆着急地看着两个人。他想帮忙,但似乎并没有他帮忙地余地,他看到董柏恩横抱着雷茵冲向门口,他立刻快了一步帮他将门打开。

  这一刻,他们暂时遗忘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一颗心都只悬着雷茵的生命安全最重要。

  简羽洁将孩子临时交给公司一个可以信任的员工之后,匆忙地赶到了医院。

  “姊姊怎么样?”雷帆在打给她的电话之中,说得不清不楚,害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

  雷帆失意地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到底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其实打从一开始,简羽洁便不赞成雷帆去找董柏恩要人。

  生为女人,她直觉相信董柏恩会将雷茵照顾得很好,但雷帆并不这么认为。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瞄到一脸失神坐在急诊室门外的董柏恩,他彷佛在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身上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复见。

  她听到身后杂沓的脚步,微转过头,看到了董惠瑟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外国男人疾步地越过他们,走向董柏恩。“怎么回事?”站在董柏恩的面前,董惠瑟劈头便问。

  董柏恩摇摇头,不愿多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也顾不得是在医院,董惠瑟提高自己的音量,“你们是不是不逼死她,你们不甘愿啊!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还可以让她在你们眼前自杀,你们真行!”

  “惠瑟,别这样!”拉着董惠瑟的手,戴尔强迫她冷静。

  “只要她活着,”董柏恩幽幽地开口,声音之中有着哽咽,“我可以让她回雷家,一辈子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作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不容易,曾经他昧着自己的良心,伤害了他所爱的女人。而今,他愿意承诺永远放开她。

  “哥……”看到董柏恩的模样,董惠瑟什么都说不下去,她伸出手抚着他的肩头,董柏恩顺势搂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身上。

  “他一向都很高高在上,”雷帆轻叹,“但他现在,就像一只斗败而又伤痕累累的狮子。”

  “看到他的样子,你很开心吗?”简羽洁问。

  雷帆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轻摇了下头。

  “那你什么还要去找董柏恩?”她又问,“这样的结果,你痛苦,董柏恩痛苦,而姊姊不是更痛苦!”

  “我想,在我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为姊姊好,”雷帆自嘲地哼了一声,“我没有那么高贵。我瞒着董柏恩一切,只是想看他痛苦,其实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我要赢过他,不是为了替姊姊报仇,只是我自己自私地想跟他一较长短,我不相信我会输给他,我是个自私的小人!”

  “阿帆!”简羽洁坐在他的身旁,轻搂着他。

  雷帆一向自尊心强,他当然不允许董柏恩曾经打击过他的家庭,所以他有报复的念头,简羽洁可以理解,不过她不担心,因为她相信,经过今天这一件事之后,雷帆脑海中,绝对不会再萌生与董柏恩一较长短的念头。

  抚摸着纯白色的床单,雷茵微微失神。她一向很喜欢白色,但这几年来,进出医院的次数,却令她对白色产生了恐怕感。

  轻靠着枕头,她看向窗外。她不知道是谁的安排,将她安顿在这么一间视野很好的单人病房,从窗外望去,她可以知道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大嫂!”董惠瑟轻敲了下房门,带着一束很美的红玫瑰进门。

  雷茵露出一个微笑,“好漂亮的花。”

  “是大哥去挑的。”

  雷茵闻言,脸色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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