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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走吧!”杨羽柔故意激他,如果他就这么转身离开,那这个男人就不值得她帮。

  “没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章蓦然坚定地说。在客栈思索了这么多天,他决定要来争取他所要、所爱的,绝不退缩。

  他明白是自己把她推向这无言之路,他相信除了自己,任谁都没有办法让她恢复。

  “好吧!那你慢慢等,不过,别妨碍我们做生意。”杨羽柔语气缓和下来,对他的印象好上几分。

  她派一名绣工上楼去唤陆相思,但她知道她不会下来的,而且一旦知道他来了后,一定又在流眼泪。

  “多谢姑娘。”章蓦然有礼地说,然后坐在一旁没再出声。

  杨羽柔上下打量着他,他虽然有着一头白发,但英挺的外貌和相思真的相配。“公子,我可不可以请问你……怎会有一头白发?”她止不住好奇,试探地问。

  “某一天醒来就变成这副模样,我想是上天要惩罚我对相思的不信任吧!”他无所谓地说,“只要相思回到我的身边,别说是白发苍苍,即使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讨价还价。”

  杨羽柔这才明白他们都愿意为彼此奉献生命,只求一生无悔的爱着……他爱着相思的心是没变,只是……“公子,我听相思提过,你在家乡还有妻室……”

  妻室?章蓦然皱起眉头,难道相思是因为蔚秋的缘故,所以才一直避着他?半晌后,他吐出这么一句:“在我这一生中,只会有一个妻子,那就是相思。”

  自他口中听见这句话后,杨羽柔突然觉得事情容易多了。她帮定他了,因为这个男人的确是相思的情归之处!

  果然不出杨羽柔所料!陆相思的确不肯见章蓦然。

  她傻傻地认为,只要自己不见他,心就不会痛。但感情之事哪有这么容易控制呢?

  她叹了一口气,自从他来到开封后,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相思,他还没走!”杨羽柔自行推开门,端着晚膳走到桌前。

  今天听了他们俩的故事,杨羽柔深深地被撼动,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流过感动的泪水,自从他死了以后……

  原来,他们是如此刻骨铭心的在爱着彼此!

  在静候陆相思的同时,她问了章蓦然不少问题,也明白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种种事情。

  当初,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找到相思,就算相思死了,他也要找着她的尸体,然后再伴着她死去。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踏上寻妻之路,找了三年,也悔恨了三年……

  杨羽柔红着眼看着陆相思,将章蓦然这些年的遭遇一字不漏的说给她听,她希望能借此拉近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跟着心走,相思。”她按着陆相思的肩,不愿逼她。真相对她的冲击已经很大,她不该逼她。

  走之前,她替她合上门,把思索的空间留给她。

  绣坊依照惯例,在夕阳西落时便收铺。

  因为绣坊中都是女子,不方便留下男客,所以章蓦然就退出绣坊,站在门外等着陆相思。诚如他所说过的,没见到她,他是不会走的。

  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但陆相思还是没答应见他。

  直到第四天夜里,天空竟飘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章蓦然依旧不动如山地站在画屏绣坊的门前,他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若这样还唤不回她,那么他知道自己终其一生将要孤独度过。

  屋内,陆相思站在二楼的寝房,望着窗外的人影。

  他在那儿站了多久,她就跟着站了多久;那纷落的雪飘在他的身上,就像打在她心上般令人难受。他这是何苦呢?即使他末再娶妻,他们也不可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再回到从前啊!

  杨羽柔悄声地走到陆相思身后,她知道其实她还是很在意他的,只是曾受过的伤害太大,让她再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相思,风雪这么大,你还是坚持不见他吗?”

  陆相思摇头,见了又如何?改变不了多少,不如让他死心回去太原,早日还她平静的生活。

  “相思,天冷,你把窗子合上,我来跟你说一个故事。”杨羽柔拉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她不懂杨羽柔为何忽然说要同她说个故事,痴痴地再回头看一眼窗外。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突然要说故事。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一直没告诉你关于我的过去,现在我就告诉你。

  十年前,我也同你现在这般年纪,那时我结识了一个饱读诗书的男子,他叫李云。他出身于书香世家,而我却只是个农家子弟,但身份悬殊并不能阻止我们两人的爱恋。我们从相识进而相爱,情感发展之快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够控制的,仿佛一切都是出自冥冥中的安排。

  很快地,我们决定要成亲。但他的家人不能接受我只是个村妇,直说目不识丁的我根本配不上李云,于是我们趁着全家人熟睡之际相约私奔,然后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他教书、我刺绣,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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