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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陈泽明,你可以通知华宜吧!”

  电话筒那一端还是静默。

  “陈泽明,你怎么了。”我收起玩笑的心,认真的问他。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我仿佛听见哽咽的声音。太诡异了,陈泽明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陈泽明,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这样子。”我著急的说。

  他终于开口,在电话中缓缓说了一句话后就痛哭失声了。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双脚因为无力而半跪在地上,但一下子又出现陈泽明的声音:“华宜在今天跳楼自杀了。”

  我一度以为华宜是我们三人中最理智的一个人,没想到她逃不过自己编织的迷网,为了挣脱竟然选择用最愚笨的方法……。

  尽管夜已黑,我们大家还是开著车从高雄赶往台北,在高速公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也无法入眠,只是静静的看著前方的漫漫长路。

  经过了四个小时,抵达医院时,院方已经宣布不治的消息。

  我们在急诊室外找到哭泣的陈泽明,大家都紧紧的抱著他,希望在他心灵如此脆弱时,可以给他一些友情的温暖。

  “患有忧郁症的人像颗不定时的炸弹,什么时候会爆发你也不知道,不要再自责了。”徐文彬说。

  “如果,我早点发现,可以阻止的话。”他的眼泪潸潸流下。

  “一切都是命,这是她的选择,想开一点!”杨俊文紧握住陈泽明的肩膀说。

  华宜学校的一些同学,也赶来医院了。她们说,华宜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课业稍微跟不上,就给自己很大的压力,不论旁人如何劝阻都不听,选择这样的结束生命,应该是想让自己解脱吧!

  我们每个人听到了,哭得更伤心了。真是不懂华宜为何要活得如此辛苦,可是我们不是她,自然不会懂,只是心疼她罢了。

  我在医院见了华宜的最后一面。

  她的脸色就像是睡著了一样,安详躺在那里。不过由于是高楼坠下,她的身上还留下当时汨汨涌出鲜血的痕迹,印照著她白晢的皮肤,令人不敢注视。

  我知道在此时不能哭,否则离开人世的人会不安心,所以我拚命忍住了泪水,不让它滴落,但我的心里,却忍不住的哀伤,因此我紧咬著嘴唇,直到咬破了唇都还不自知。

  我仿佛看见了华宜用她的鲜血将树叶染成凤凰花盛开的影像,但这一次,是她人生最后的毕业典礼……。

  华宜的丧礼办得极为简单,我、程云、慧萍、陈泽明、杨俊文、徐文彬、林云飞,大家都到齐了,大家的表情虽然平和肃穆,但是内心都哀痛不已。

  陈泽明整个人消瘦不少,他一整天没有说什么话,而徐文彬和杨俊文更是随侍在侧,看顾著他。

  程云先去灵堂给华宜上香,出来后红了一双眼睛。

  轮到我去上香时,我望著华宜的照片怔怔出了神。照片中的华宜看来栩栩如生,美丽动人,不敢相信她已经和我们辞别了。

  我站著看著她,忍不住又叨念几句:“华宜,你怎会这么傻呢?功课真的不是人生的全部啊!你为何就是看不开这点呢?”

  我用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即然你做了选择,我也祝福你,过得平安快乐,至少,现在你再也不用为课业烦恼了,所以要快乐些哦!”

  说完后我已泣不成声了。程云走到我的身边,我们两人伤心的抱著,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漆黑的夜里,一颗流星画过天际,大家都惊呼了一声,过了一会,数十颗的流星同时画过,惊叹声此时彼落著。

  我们一群人跟随著登山队,攀爬到没有光害的高山,观看著名的狮子座流星雨,果然没有失望。

  此时我抬头一看,整个天空画满了流星雨,真的好美丽,我忍不住低头许愿著:“希望华宜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过得快乐。”

  等我张开眼时,发现大家都和我一样,低头许著愿。

  我走向陈泽明,用手轻握著他的肩。

  他睁开眼睛对我说:“我没事,真的,我想过,这对华宜才是真正的解脱,只要她快乐,我也就快乐了。”

  听他如此说,我忍不住又流下伤心的眼泪,徐文彬已走到我的身旁,他轻轻搂著我说:“别哭了,从今而后我们要开心的过日子。好不好。”

  我点点头回答。而其它人也跟著点点头。

  是的,逝者已斯,但活著的人仍有大半的路要走,太伤感反而是不好的。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有悲伤、有欢乐,这就是人生。

  我的思绪飘向远方,回到国中时,我和程云、华宜在德州炸鸡店的情景,我在餐巾纸上写下徐志摩的诗,写完后快乐的拿给程云和华宜看:

  顺著我的指头看,

  那天边一小星的蓝——

  那是一座岛,岛上有青草,

  鲜花,美丽的走兽与飞鸟;

  快上这轻快的小艇,

  走到那理想的天庭——

  恋爱,欢欣,自由——

  辞别了人间,永远!

  我相信华宜一定在那个岛上过著消遥的日子,这一点我深信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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