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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邢剑扭回头,见是一个晒得黑黝黝的船老大打扮的人。船老大笑盈盈地:"先生怕不是本地人吧?"

  邢剑一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船老大:"看你的身量,听你的口音,倒像是北方我们老家来的。"

  邢剑:"让你猜对了,你的老家在哪里?"

  船老大:"牡丹江。从小就行船。"

  邢剑:"怎么跑南方来了?"

  船老大:"抗战,打仗,老家哪有我的活路?"

  邢剑见暗号对上了,兴奋地要与船老大握手:"同志!"

  船老大谨慎地缩回手,低声地:"组织上派我接应你。你有什么要求?"说完放大声音,故意道,"这笔买卖咱们得再谈谈。"

  邢剑:"此地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也放大声音,"你要价太贵,减点钱吧。"

  "没问题,我的船就在这里。"船老大指了指岸边。

  邢剑见岸边果然停泊着一艘拖轮,拖轮后面是一长溜装载着粮食包的无动力驳船。邢剑柳暗花明,高兴地大声说:"那就成交了!"两人的手拍在了一起。

  邢剑:"船老板,我去把我的人带来,马上就到。"

  船老大望着他急走的身影,喊道:"快去快回!"

  5

  临江寺门前,董丽娜在报摊上买了份报纸,边浏览边往回走。她的目光被一条新闻所吸引,不禁认真阅读起来。

  "东京消息:东洋少女,跨海来华替父祈罪!……一位名叫美惠子的18岁日本少女,日前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旁听了对日本战犯的审判,并从中意外得知自己的父亲在华犯下的滔天罪行,深感震惊和痛苦。鉴于其父已被押往中国受审,少女遂决意前往中国,赴南京实地考证,求祈赎罪,并超度被杀害的无数华夏亡灵。此位年轻虔诚的佛教徒,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经麦克阿瑟将军特批,近日该东洋少女将随盟军飞机来华。对于事态的下一步发展,本报将尽力关注,及时予以报道……"董丽娜诧异的目光从报纸上抬了起来。

  她的耳边响起石岩夫的的声音:"美惠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是佛祖赐给我们石岩家最宝贵的珍珠……"

  "美惠子?!"董丽娜重复着和迎面走来的孟凡彬相撞。孟凡彬忙扶住她,不解地问:"你说什么?"董丽娜这才醒过来:"呵?我看到了一则消息……"

  孟凡彬刚要询问,庙门外闯进了邢剑:"老孟,董丽娜,你们都在?石岩夫人呢?"孟凡彬指指寺内的厢房:"在里面押着。"

  邢剑压低声音:"通知大家,立即出发!"

  在南京董玉清办公室前,一位少校喊着"报告"敲门。

  进去之后行礼如仪:"报告长官,我是通讯总站技术股长,接到长官指示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查明:刚才打到值班室的电话来自安徽安庆。根据邮局报单上的签名,送话者姓邢,没有留名字。"

  董玉清暗自心惊:"安庆?哦,我知道了。我对你们的效率十分满意。下去吧。"

  "是!"少校旋踵出门。

  董玉清颓然而坐:"邢……剑?"

  安庆码头的岸边,拖轮已经升火起锚,准备离港。邢剑一行人快速赶到。

  船老大跳上岸:"长官,你们人都到了吗?我不能再等了。"

  邢剑:"你这个船老板,定金都付给你了,催什么催?老孟,就是这艘船。"

  孟凡彬看了看拖轮:"开到什么地方?"

  "上海。"邢剑压低声音,"我没告诉他目的地,到南京再说。"

  孟凡彬:"这一路情况凶险,早走早好。"

  邢剑回身做了个上船的手势。一行人押着石岩夫,迅速登上拖轮。拖轮立刻解缆离桩,向港外驶去。不远处的黑衣人走出隐蔽处,眼睁睁看着拖轮沿江而下……

  6

  南京军法司长办公室,钟杞达在接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从现在起,你们通讯总站要严密监控所有打进军法司的电话,有异常情况随时向我报告……记住,只向我一人报告!"说完扣下电话,揉了揉牙疼的腮帮子。

  白迪夫匆匆走进屋来:"司座。长江航运局已经证实,昨晚"长江号"中途遇险,有身份不明者安放了定时炸弹,而排除炸弹掷进江里引爆的正是邢剑和一个陌生人。现在安放炸弹的两名歹徒已死。奇怪的是,在爆炸之前特勤小组一行和一艘救生艇就已失去踪影,而邢剑在安庆下船后,也没有跟我们联络。"

  钟杞达不满地:"又是个生死未知,情况不明,是不是?"

  白迪夫:"司座不必过分忧虑。从以上情况分析,特勤小组目前恐怕还是安全的。问题是这爆炸实在太蹊跷。"

  钟杞达抚腮沉思:"从水路走,是他一再坚持而与我们密议决定的,知情者仅我们三人,应当滴水不漏……"

  白迪夫:"若说是河野满所为,这哪里是搭救?简直就是杀人灭口连锅端呀。"

  钟杞达:"有没有可能是共党所为?制造混乱?"

  白迪夫:"没有道理。国共目前局势骤然紧张,开战在即。共产党一贯注重政治攻心,实行民心策略,这种动辄杀一船百姓的事,他们是绝不会干的。"

  钟杞达:"也许正因为事态复杂难辨,邢剑已如惊弓之鸟,才不敢和我们贸然联系的。"

  白迪夫:"司座,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特勤小组的下落。"

  钟杞达看他一眼:"我已经给军统特科下了指令,让他们动用沿江特务力量,秘密追查。"

  两人正说着话,董玉清一脚跨入,钟杞达站起来:"钧座?"

  董玉清:"我接到一个奇怪电话,经查是安庆方向打来的,估计是邢剑所为。他们不回南京,在那里下船干什么?"

  钟杞达注视着他:"钧座还不知道?"长江号"江轮遇险,有人企图制造爆炸!当然,未能得逞。"

  董玉清惊愕地:"什么,怎么不早报告?"

  钟杞达:"我也刚刚得知,正准备报告呢。"

  董玉清:"怎么会这样?有没有人员伤亡?石岩夫情况怎样?"

  钟杞达:"目前为止,我这里一无所知。"

  董玉清懊恼地:"这……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嘛!"

  钟杞达牢牢盯着他:"上峰已经因为先前的事而不满,特勤小组目前估计是死里逃生,但又再次失去联系。这无异于雪上加霜。钧座你看怎么办?"

  董玉清板下脸:"事关国家荣誉和政府脸面,连蒋委员长都在频频过问此事!我们必须精诚团结,通力合作,尽快查到特勤小组的下落,保证战犯能顺利押到南京。"钟杞达默然点头。

  "杞达老弟,请尽快查明,随时报告给我!"董玉清说完转身出了门,钟杞达与白迪夫若有所思地对望着。

  白迪夫:"徒有空话,推卸责任。"

  钟杞达想了想:"这样,你盯着点侍从室那里,看有没有上报特勤小组的失踪报告。如果有,那证明他还是坦荡的。如果没有刻意隐瞒,那……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织。

  7

  长风浩荡,舟楫往来,江面上一派和平景象。马力十足的拖轮拽着满载粮食的长长驳船平稳地行驶着。船老大和年轻的徒弟在驾驶楼里操着舵。

  除了彭易泽在拖轮尾部甲板看押石岩夫,特勤小组一行和董丽娜都散坐在三号驳船上,欣赏着沿江的美景。鲁一平摘下了钢盔,轻松地吹响了口琴。祥和的气氛未能使铐在船栏上的石岩夫轻松下来,他回味着一路上的险情,越琢磨越拧紧了眉头。

  "是河野君吗?会是他们吗……"石岩夫自言自语道。

  彭易泽擦着手中冲锋枪,斜眼看石岩夫:"发什么呓症!"

  此刻,陶醉在美景和口琴声中的董丽娜竟然在船头跳起了踢踏舞。她优美的舞姿引得孟凡彬、孙汉和鲁一平高声叫好。

  邢剑在船尾坐着,无法融入这气氛,反而显得心里沉甸甸的。他的目光不时睃向董丽娜,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犹豫。

  董丽娜欢快地叫着:"邢剑,来呵!一起跳呵!"

  邢剑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生硬地喊:"丽娜,你过来。"

  鲁一平调皮地吹了一个滑音,董丽娜心情正佳,见邢剑招呼,脸庞一下就红了。她高高兴兴地跑到船尾,一个踉跄,被邢剑一把搀住。

  邢剑低声地:"当心!走,我们到后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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