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裘尘土压征鞍,鞭倦袅芦花,弓箭萧萧。一竟入烟霞,动羁怀西风禾黍秋水蒹葭。千点万点老树寒鸦,三行两行写高寒呀呀雁落平沙,曲岸西边近水涡鱼网纶竿钓艖,断桥东下傍溪沙疏篱茅舍人家。见满山满谷,红叶黄花。正是凄凉时候,离人又在天涯。
〔蟾宫曲〕又名〔折桂令〕,标准句式是七,四,四。四,四,四。七,七。四,四,四。但此曲却出现了许多十三个字、十二个字、十一个字、八个字的长句。当然,这是散曲可以自由加“衬字”的原因。衬字加得好,读起来就会别有一番韵味。这首小令就是。
郑光祖的衬字用得非常好,我们可以参看一下他写的著名杂剧《倩女离魂》中倩女的魂在夜晚偷偷跑出去见爱人的那一段描写:
〔小桃红〕蓦听得马嘶人语闹喧哗,掩映在垂杨下。唬的我心头丕丕那惊怕,原来是响当当鸣榔板捕鱼虾。我这里顺西风悄悄听沉罢,趁着这厌厌露华,对着这澄澄月下,惊的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
〔调笑令〕向沙堤款踏,莎草带霜滑。掠湿湘裙翡翠纱,抵多少苍苔露冷凌波袜。看江上晚来堪画,玩水壶潋滟天上下,似一片碧玉无瑕。
〔秃厮儿〕你觑远浦孤鹜落霞,枯藤老树昏鸦。听长笛一声何处发,歌欸乃,橹咿哑。
这种加了衬字的曲,读起来和诗词有完全不同的韵味。从节奏上看,四言、五言、七言的诗歌和字数虽然长短不齐但却有严格规定的词,读起来虽然朗朗上口,但是,却有一种十分整饬的感觉,不够悠长,而加上一些衬字以后,却变得活泼流畅,更接近口语一些,尤其是用作表演,不仅给旋律以更大的扩展空间,也给表演者以更大的发挥余地。我们试将〔小桃红〕中的“丕丕那”“响当当鸣榔板”“顺西风悄悄”“这厌厌”“这澄澄”“那呀呀呀”等衬词去掉,再读一读,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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