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春雨
作者：戴 露
可是，盼哪，盼哪，盼到的却是一场春雨。
早春的雨，不像夏雨那样随着电闪雷鸣倾盆而下，来得猛，去得也急；也不像秋雨，潇潇洒洒，一阵小雨，给大地添几分清秋的凉意；更不像冬雨，夹着雪粒儿落下，夜深人静时，轻轻地敲你的窗。早春的雨是绵长的，像织女的丝线，抽不完，剪不断。你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儿的么？仰头望望，没有清晰的雨线，低头瞧瞧，不见如麻的雨脚。出去走一走，空气是凉津津的，用手摸摸，脸上是湿润的。雨，下得还不小呢。
渐渐地，水泥路上积了薄薄一层水。姑娘们不能像往常一样轻快地跑起来，让脖子上的纱巾一飘一荡了，就是稍稍走快一点儿，裤脚上也会溅上刺眼的泥点。男孩子向来是勇敢的，在雨中打羽毛球，你抽我挡，更是别有一番乐趣。可是，怎么搞的，羽毛球越来越重，像翅膀湿了的鸟儿，飞不动了。唉，只好“鸣金收兵”了。好恼人的春雨！
当然春雨也有让人高兴的时候。它会悄悄地在姑娘们额前的刘海上缀上一粒粒“珍珠”，晶莹、圆润，逗得姑娘们又惊又喜。可是她们需要的是和风，是阳光，是青葱葱的树林，是绿茸茸的草地。但现在，天空是灰蒙蒙的，树枝是光秃秃的，草地是暗黄色的……好叫人失望的春雨！
人们不得不怀疑了：这就是春么？二十四节气现在还顶用吗？
可是，不管你怎样烦恼、失望、怀疑，春雨还是绵绵不断地下着，无声无息。
终于有一天，细心的姑娘们发现：
“这棵树快发芽了！看，这一粒粒芽苞都是胀鼓鼓的。”
“这有什么稀奇。昨天，我就看见山上的草绿了，也就是变成了那种黄中带青，青中隐黄的颜色。我真想挖一兜来栽在瓶子里，放在窗台上。”
“异想天开！告诉你，山上的荆棘早绿了，你要喜欢，摘一根挂在床头吧。”
“去你的！”
接着又是一阵愉快的笑声。连那树上的芽苞也笑了，笑得咧开了嘴。
就这样，春雨像一位魔术师，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人都变成了天真、好奇的儿童。几乎每天，朋友们都聚在一起，总要争着报告自己发现春的信息。
天空虽然还铺着一层云，但这云似乎变白了，白得发亮，变薄了，薄得透明。池塘里的水虽不如冬天清冽，但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活泼的绿意。水波也变得柔和了；还有池边的柳树，已经抽出了新芽了，笼在淡淡的雨雾里，远远望去，如一团凝着的青烟……
想不到，那么纤弱的春雨，却悄悄地、坚韧地、一丝不苟地擦掉了残冬的痕迹。
一番感慨、深思之后，青年人开始计划什么时候去春游，开始想象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着像刚在海水中浸过的、蓝湛湛的天空，顺手将一片被春雨染绿的草叶，放在嘴边慢慢地、谨慎地咀嚼，那该是什么滋味呢？是甜中有苦，苦中有甜吗？
不过，为了春游那一天，现在，他们要更早地去读书和工作。因为，只有这样，到了那一天，他们才能玩得痛快，玩得问心无愧。唯有真正勤劳地工作过、学习过的人，才配享受春雨带给人间的快乐。
在人们忙碌地工作着的时候，细细的雨丝飞得更缭乱、更缠绵了。若有若无，若即若离，像离人的情思。是的，春雨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要走了。它走后，莺歌燕舞、鸟语花香的日子就来了。
无论什么地方，在暖春代替寒冬的时候，在新代替旧的时候，都会下几场春雨，都会有一个起初让人烦恼、失望、怀疑，最终却给人带来愉快、希望和充满信念的过渡时期——一段甜中有苦，苦中更有甜的日子，一段让你在沉醉中回味，在思索中振奋的日子。
（摘自2001年8月13日《人民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