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天黑黑，夜未央，寂静如潮水般涌来，渗透进每一个角落。黑暗中，一支蜡烛独自在垂泪。摇曳的烛光从玻璃上反射过来，照亮了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庞。
　　——停电的时刻，总是很寂寞、很无奈、很安静、很难熬。似乎在黑暗中，说出的任何话都找不到方向。索性，就没人开口了——每个人都在用沉思来抵抗黑暗的压迫——好像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到最本质的世界。
　　唯一的一丝光明，摇曳着，摇曳着，橘黄的火光慢慢地消耗着蜡烛的寿命。火光……火光……火光冲天，伴着浓烟，随着风向，火焰无情地舔噬着四周的枯草。噼啪——噼啪——火舌下的干草拼命地呐喊，拼命地呐喊，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它们的命运，在火光最初闪动的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枯黄的野草遇见橘红的火焰，迅速变成红与黑的集合体，燃烧，萎缩，之后就化为灰烬，随风而逝。烈焰继续吞噬着枯草，它的生命只有一次，它像复仇的女神，无情地报复着那些枯萎了的草木，结束任务后，它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它来时一样突然。火焰过时，浓烟弥漫；火焰过处，漆黑一片；火焰过后，灰飞烟灭，偶尔还会有一些小火星在做无谓地挣扎。
　　不知为什么，我喜欢这种燃烧的感觉。每年冬天，我们都会在荒野中放一把火，爸爸经营着它，让它烧得越来越旺。而我，就站在火旁，呼吸着带有浓烟味的空气，感受着火焰燃烧时炽热的温度，注视着火与草之间的交锋。火苗的颜色是有层次的，若明若暗，交错变换，随意东西。每每这时，时间就凝固了，直到火焰慢慢地熄灭……
　　熄灭……熄灭……蜡烛的光怎么越来越小了？我找来一盒火柴，抽出一根，把它的头慢慢地放进蜡烛的焰心。“哧！”倏地，火柴发出了最亮的火光，伴着这一声响，开始了它走向死亡的过程。我把燃烧着的火柴放在蜡烛上，火光果然再次明亮了起来。
　　“哧！”这声响最初是在电影里听到的。一根接一根的火柴，在女主角的手中，玩着类似接力的游戏，相继发出这种声响。从此，停电的日子，无聊的时候，我的手中也会有许多火柴。当它们第一次接触火焰时，总会发出这种声音。没有缘由的，我喜欢这种声音，这种在寂静中唯一的吵闹，就像烈焰燃烧野草时的“噼啪”声，那是在旷野中唯一的喧哗。
　　烛光闪动时，我的思绪也在忽明忽暗地闪动。火烛……火光……火柴……火焰……燧人氏，当木棒在你手中转动的时候，你怎么会想到那些迸发出的火星，会给后来的人们带来如此之多……
　　“来电了！”楼下，小孩子们在欢呼。刹那间，光明充斥了周围。爸爸迫不及待地吹灭了蜡烛。“噗！”那微弱的烛光挣扎了几下，就化成烟飘散开了，只留下我记忆中的烛影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