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母爱深深

作者:张兴武




  导读:
  有人说,母亲是烙在心灵深处永远的感激。是母亲给我们生命,我们得以在芸芸众生中尽情挥洒自己的灵性;是母亲陪伴我们成长,我们得以在大千世界充分展示自己的才智。仔细想来,母亲的一段话语,一个普通用物,也许就是我们心中永不消逝的风景。
  
  吃着母亲的谚语长大
  
  阳光
  母亲是独生女,地主家的小姐。母亲曾念过私塾,相当于现在的初中文化程度。但子女们印象最深的,却是母亲烧的一手好饭菜和她关于“吃”的谚语。
  60年代末期,我稍微懂事。那时家境贫寒,母亲既背着地主成分的包袱,又面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让我们几姊妹吃饱、吃好、长大便成了她整天揪心的课题。因为米少,饭总是煮得很稀,我们不爱吃,母亲就告诉我们“稀粥烂饭不伤人”,并幽默地说:“吃稀饭要搅,走溜路要跑。”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有时候饭不太纯净,母亲便解释说:“吃米带点糠,一家老小都安康。”在我的印象中,诸如黄豆、玉米、土豆、红薯、面粉等,我们很多时候都当主餐吃,如果抗议,母亲便教训我们:“吃食粗,长得快”、“吃全杂粮不生病”。有时还差一点饭,“吃饭少几口,活到九十九”的叮咛便自然地响在我们耳边。那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养生的秘诀,还是无奈的解嘲。
  母亲特别偏爱萝卜,挂在她口上的总是“吃了萝卜菜,啥病都不害”。萝卜既当菜,又当饭。母亲煮的汤特别鲜美,“吃饭多喝汤,老了不受伤”、“吃肉不如喝腥汤”、“吃面多喝汤,免得开药方”。关于汤的好处,母亲随口就说出一大摞。
  70年代末,我外出求学,母亲“吃饭要细嚼慢咽,学习要深钻细研”的教诲伴随我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优异的成绩。
  参加工作后,远在他乡,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时时浮现母亲的笑容。她的“吃菜吃心儿,听话听音儿”、“吃饭先尝一尝,做事先想一想”使我成熟;她的“吃人口短,拿人手软”教我正直;她的“吃豆腐,报肉账”使我警醒;她的“吃饭要让,干活要抢”催我进取。遇到挫折,只要想起母亲“吃亏不算傻,让人不算歹”、“吃过黄连不知苦,事非经过不知难”,我便豁达。
  当我成家,母亲告诉我“吃不穷,穿不穷,不会打算一世穷”;当我有了孩子,母亲又告诫我“吃饭穿衣看家底”;和妻子赌气的时候,想一想母亲“吃着盐和米,就得讲情理”的话语,和煦的春风便在心头悄悄泛起。
  岁月匆匆,吃着母亲的谚语长大、立业,而今我的儿子也已渐懂事。遥想母亲戴着老花镜,仔细阅读她远方儿子的来信的时候,她也许不会想到,她曾经说过的那些“吃”的谚语,她的孙子已开始领会。
  (选自《人民日报》)
  
  赏析:
  谚语是农村广为流传且浓缩着人民生活智慧的一种文化形式。本文从母亲说的谚语切入,按照年龄的不同,写母亲说的谚语的变化(小时候用谚语规劝吃饭;读书时用谚语激励学习;参加工作后用谚语教诲做人;成家后用谚语指导当家),写出了生活的不同境界,因而主题显得深刻。
  
  母亲的头巾
  
  荆毅
  母亲总要搭条头巾,那条头巾是她花九角钱买来的洗脸毛巾。一碰到头痛病发作,母亲就把头巾扎得紧些。后来,头巾成了母亲身体的一部分。
  那一年冬天,我与小伙伴们在村后石板塘玩水,不小心滑下塘去。这塘很深很大,传说里面还有水怪。我怕得要命,死死抓住泥岸,岸很陡很滑,怎么也抓不住。就在危急当口,只见母亲飞奔而来,她伸臂够不着我时便取下头巾,一声断喝:抓住,三仔儿!我扑腾几下抓住了头巾梢子。母亲像钓鳖样将我钓上岸。晚上我发烧,还说胡话,隔壁阿三婆说怕是丢魂了。于是母亲便给我喊魂。用她的头巾牵着我,打落水处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唤我的名字,我就一路应着。不出几天,便长了饭量长了精神。母亲说那是丧魂还体,落魂归家了。
  我16岁远渡长江北上念书。那天,父亲挑担送我,母亲送我们父子。等我们上船很久了,母亲还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远远地见她摘下头巾,挥一挥就去擦眼泪。
  再见到母亲的头巾,那是我十分惭愧的记忆。学校热气腾腾的生活让我有些乐不思蜀。可母亲日夜想我,便去我读书的地方找我。那天刚好是上体育课,母亲在操场上突然出现使我十分惊讶,并且陡然有一种异样感受。平时在家乡田野中看惯母亲,也没觉得什么,想不到母亲出现在校园中竟是那样土气。她拎着打补丁的灰色包裹,满面烟尘。特别是那条头巾让同学们觉得可笑。一时间我真为母亲的形象难为情。我默默地领着母亲往寝室走,小声叫她除掉头巾。母亲一愣,把头巾除了,顺便抽打身上的灰尘。母亲说了许多,问了许多,我只悻悻地答着或不作声。母亲看出了我不高兴,仿佛很抱歉。说:“妈来了影响你学习。”就不再言语,就默默地洗了我的蚊帐、被褥。第二天,母亲就走了。母亲走时,我没有送,可后来怅然若失,终于觉得惭愧,便疯了似地往车站跑。车站人很多,突然发现车厢里有个戴头巾的女人,正是母亲。这时火车已开动,我冲过去喊妈妈,检票口已堵住去路。待我绕过去,火车已驶离车站。
  寒假到了,我把省吃俭用的零花钱加起来买了条真正的全羊毛头巾。我要送给母亲。车驰船行,一别半年的故乡近了,我有些不安,像所有内心有愧的人那样不自在起来,我隐隐觉得对不起故乡。正思量着,远远见母亲在村口老槐树下迎了过来。近了,近了我才发现母亲没搭头巾。头上已换了一顶城里老太太戴的绒线编织的瓜皮帽。我下意识地捏捏包里那条柔软的羊毛头巾,不禁鼻梁一酸,母亲啊!
  瓜皮帽换了一顶又一顶,帽下母亲的头发也渐渐白了。然而,再没见母亲搭过头巾了。可母亲也许不知道,那头巾却成了我永远的内疚和怀念!
  (选自《青春读本》)
  
  赏析:
  本文围绕母亲戴头巾、用头巾、摘头巾和换头巾来展开叙述,洋溢的是浓浓的深情。戴头巾,头巾是母亲生命的一部分;儿子落水后,母亲用头巾救起儿子,头巾是生命的支撑;到学校看望渐渐长大的儿子,儿子难为情,母亲摘下头巾,头巾浓缩的是母亲对儿子的理解和爱护;后来,母亲干脆将头巾换成瓜皮帽,头巾体现的是对儿子观点的看重。中国有句俗语叫“儿不嫌母丑”,一条平常的头巾,承载的是母亲对儿子深切的依恋,而作者也因为叫母亲摘去头巾而感到深深的内疚,情感真挚动人。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