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有物·有序·有魂

作者:包艳秋 陈庆苞




  魂
  马光复
  
  听老人讲,人是有魂儿的。但我不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魂儿。
  可最近我却看到了。
  我乘坐的火车呼啸着开出了石家庄市。车厢里人挨人,人挤人,满满登登。
  刚上车的一个小伙子,看到一个座位上放着本又脏又破名叫《野女艳史》的书,抄起来,扔到茶几上,旁若无人地坐下。
  邻座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对号入座,这儿有人。”
  那小伙子眼一瞪,鼻子一抽,脸上肌肉一抖,怪怕人地望着对面座位上的一位穿红上衣的十来岁的小姑娘,问:“是吗?”
  小姑娘点点头说:“是。那也是一位大哥哥,他好像是去打开水了。”
  话音刚落,那打水去的粗壮的小伙子已经回来了,他凶煞似地吼道:“狗杂种,滚起来!”
  坐着的小伙子连头也不抬,一只手在裤兜里摆弄着,那分明是一把匕首。一会儿,他眼睛往上一翻,说:“少犯嘎!老子有票。座空着,就要坐,坐定了!”
  火车的轰鸣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争吵与谩骂,像冰水一样灌入耳中,让人肌寒血凝,连心都凉了。我暗自想,假如人有魂儿的话,那有些人大概只有一个躯壳了。
  四只手揪巴在一起,一场厮打迫在眉睫。
  没有人劝,也没有人去拉。
  忽然,那个穿红色上衣的小姑娘站起身,眨眨有着双眼皮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声儿像银铃似地说:
  “别打架啦!我要下车了。你们过来一个人坐这儿吧。”
  四只手松开了。一个小伙子坐到了小姑娘让出的座位上。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集中到那个小姑娘身上。她那胖乎乎的白净净的好看的脸刹那间红了,红得跟苹果似的。她抿抿嘴,甩了一下脑后油黑油黑的头发,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袋向车门走去。
  火车在保定站停了。我想,她肯定在这一站下车了。
  这趟车终点站是北京。到站了,我下了车,在河样的人流中穿行。出了站口,我快步走向公共汽车站。
  天啊!我忽然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大眼睛,双眼皮儿,好看的脸,油黑的头发,红上衣……
  她不是两个小时前在保定站下车了吗?
  难道我看到了魂儿?我不信。难道是看花了眼?决不会!那么,她是躲到别的车厢,一直站到了北京?
  我想追上她,真诚地对她说一声:“你真好,我不如你。”可终于没有追上,她拎着那只不大的旅行袋挤上了公共汽车,门关上,车开走了。
  我久久伫立着,目送那远去的汽车。心中又忽然想起,老人说,人是有魂儿的。
  我相信了:人有魂,国有魂,民族有魂……
  (选自《人民日报》1989年6月1日)
  
  写法点拨
  车上因为争座位而吵嘴打架,不新鲜;车上有人让座,不新鲜;给两个因为争座位而吵嘴打架的人让座,也不新鲜。——生活中的新鲜事儿毕竟很少。
  有人在做了好事之后不留痕迹,新鲜;想不留痕迹但被“我”发现,新鲜;用自己的发现去升华文章的主题,也新鲜。——这就是文学作品。
  现实生活中,“车厢里人挨人,人挤人,满满登登”的现象每天都在我们面前发生着,作者选取这一特定的环境作为人物活动的舞台,无疑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感。在这种环境中,两个男人因为争座位而“四只手揪巴在一起”是完全有可能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肯定是一个学生,一个以“雷锋叔叔”为榜样的学生,——在这种情况下让出了自己的座位,避免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厮打,也是可能的。文章的前半部分就写了这样一个大家都司空见惯的故事。虽然小姑娘的做法值得颂扬,但从选材的角度来看,确实太平常了,也就是写了一件好人好事而已。——这里,作者写的是故事。
  “火车在保定站停了。我想,她肯定在这一站下车了。”一句貌似平常的话其实很不平常:“我”这样想,其他旅客肯定也这样想,就是我们读者也会这样想。大家都这样想,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不更让人为之动容?所以“我”下车发现她之后才会如此吃惊、如此感动。文章的后半部分写了自己不平静的内心,这当然是侧面描写:通过我的所见所感,让读者看到了一个做了好事却不张扬的小姑娘的形象。——这里,作者刻画的是形象。
  如果作者仅仅是要写一个故事、刻画一个人物,那么文章又写浅了。作者巧妙地把这件事嵌入自己的疑惑之中,从而让这件事成为“说服”自己最有力的材料。文章开头说:“听老人讲,人是有魂儿的。但我不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魂儿。”经过这件事之后,“我相信了:人有魂,国有魂,民族有魂……”作者紧扣一个“魂”字谋篇布局,巧妙地利用“魂”字概念的滑动来揭示主旨,读了让人赞叹。“听老人讲,人是有魂儿的”,自然之“魂”也,“我”当然不信;“我暗自想,假如人有魂儿的话,那有些人大概只有一个躯壳了”,人性之“魂”也,人人应当具有而偏偏有人没有;“我相信了:人有魂,国有魂,民族有魂……”,正义之“魂”也,人有,国有,民族有。作者好像在不经意间就把人物的“魂”给勾画出来了:“座位上放着本又脏又破名叫《野女艳史》的书”,读书者的精神境界、人格修养一下子就出来了;邻座明明坐着“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可当打斗即将发生时,却“没有人劝,也没有人去拉”,这就更引人深思;“那么,她是躲到别的车厢,一直站到了北京?”作者没有正面回答,把这一问题留给读者去想象,不是更余味无穷吗?魂,人人皆有,但本质不同啊!眼前的一幕让“我”明白了,也让读者明白了:这个国度,这个民族,不乏舍己为人之人,而正是这些人的正义之举铸就了中华魂!——这里,“魂”既是行文的线索,也是主旨之所在。
  如果用“形散神聚”来概括散文的特点,那记叙文则是“形神皆聚”。靠什么来“聚”?靠线索!线索,是作者组织材料的思路,是统摄和连缀各个场面的纽带。正像前人比喻的,拥有一屋子散钱,还需要一根绳子把钱串起来。任何一篇记叙性的文章,无论是记人叙事,还是写景状物,只有紧紧攥住这根“绳子”,才能把所要表达的内容有层次地串连起来,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篇文章正是用“魂”字做题,用“魂”字做线,通过人物在同一场景中的不同表现揭示了“人有魂,国有魂,民族有魂……”的深刻主题,读来令人赞叹。
  选一个恰当的角度,用一条线把材料串联在一起,那么,你写出的文章不但“有物”,而且“有序”;确立一个深刻的主题,让它去统帅所有的材料,那么,你写出的文章不但“有序”,而且“有魂”。
  
  一试身手
  在我们的生活中,令我们感动的事例很多很多。有时是一种声音,有时是一种色彩,有时是一种状态,有时是一种场景……
  生活中你一定经历、体验过许多令你感动的事情。请以“感动”为话题写一篇记叙文。立意自定;文体自选;题目自拟;不少于800字。
  
  示例
  雪天,有这么一个故事
  江苏 李 霞
  
  冬天来了,雪花如鹅毛般飘飞。
  清晨,无事的我漫步在大街上,感觉很冷。
  前天,市里下令:无论在哪一个角落里张贴的广告单、宣传单,统统都要清除干净。由于这个原因,市里所有的清洁工都出动了,开始全面清洁这个本来就很美丽的城市。
  我看着漫天大雪飞舞着,看着一帮清洁工忙碌着。
  无意间,我发现对面一堵光滑的墙上贴了几张宣传单之类的纸,一位年老的女清洁工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撕着那些纸。看来,那些纸很难撕尽,那位女清洁工用沾过水的刷子在那些纸上刷了刷,然后再用手细心地撕。
  我想,她的手肯定是冰凉的,但她不怕冷,她的心里有火。
  她很认真,连续清除了好几张纸。
  她又走到另一张跟前。
  但是,我看到,她的右手举起来,那只手却停在了空中,似乎定格了。又见她身子往墙面靠近了些。接着,我又看见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奇怪。
  只见她专心看了一会儿,便缓缓离开了那张纸,没有清除它。
  为什么不清除它?她忘了市里的规定了吗?一串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浮起。
  那好吧,我倒要过去看个究竟,我想。
  我正要起步,却见另一个瘦小的女清洁工走近了那张纸。她的举动竟和那个老清洁工一模一样:举起右手,定格在空中;微微地摇了摇头;专心地看一会儿,缓缓地离开了。
  我更加疑惑了,下定决心去看看。
  过了马路,来到那堵墙前面。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寻人启事。那上面写着:赵洁,女,14岁……
  疑窦冰释,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雪花还如鹅毛般飘飞,但我已不再觉得冷了……
    
  点评:
  这是一篇考场作文,小作者巧妙地以“‘我’的疑惑”作为贯串全文的线索,以此设置悬念,连接场景,最后点明题旨,揭示主题。作者让人物置身于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从而让外部环境的“冷”与人物内心的“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效地突出了主题。
  从下面两个题目中任选一题写一篇记叙文,要求:有一个贯串全文的线索;写出人物的精神境界;不少于600字。
  1.掌声
  2.___________触动我的心灵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