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短篇佳作，贵在婉而成章，更贵在能用极凝练的笔墨绘画出耐人寻味的意境，容纳发人深思的哲理，既给人以美的享受，又给人以真的、善的启发，这非得有炉火纯青的艺术功力不可。
　　郭沫若是开拓新诗的一代宗师。这篇小品文在《晨报副刊》发表时，作者在“短序”中说：“我在日本时生活虽是赤贫，但时有牧歌的情绪袭来，慰我孤寂的心地。我这几章小品便是随时随处把这样的情绪记录下来的东西。”这是我们理解《水墨画》的一把钥匙。
　　作者把大自然当作一幅静凝着的水墨画加以描写，有层次，有波澜。远处，灰暗而又无目光的天空：较近处，蓝色浓得惊人的海水，乌木雕刻一样静凝着的岛屿，黄色的海滩边有泊岸的渔舟：近处，绿色的松原，烟囱里冒出一笔灰白色的飘忽的轻烟，整幅画面虚实相间，有浓有淡，与泼墨的山水画相比毫不逊色。
　　如果哪位有心的画家用彩笔把这意境描绘出来，不就是一幅很有特色的水墨画吗?
　　然而，文字有比线条优越的地方，通过文字表达出的境界，能够引起人们更丰富的联想，不仅似乎可以看见色彩，还似乎可以听到声音，看到动作。所以，高明的作家都善于运用动、静结合的艺术手法，使描绘的境界引人入胜，逗人情思。《水墨画》欲显其静，就用“动”来衬托，使静尤其静。暴风雨欲来，往往在人们的感觉上会造成短暂的沉寂的印象、这时，万物虽然按照各自的活动方式还都在动，但比起暴风雨的大波大澜来，就显得静了。因而描绘这些小波小澜以显其静，就符合人们的心理状态，所以，海水微波舐岸的声音就犹如群鱼喋嗡的声韵，给人以沉郁的音乐的美感：“我”走在沙岸上，坐进渔舟里，在这静凝着的境界里自然显得孤寂而凄凉：而那一笔灰白色的飘忽着的轻烟的流逝，更加浓了“我”那满怀淡泊无味的情绪。这样，就在我们的想象中展开了一幅冲淡恬静而又充满凄凉情趣的水墨画。作者淡淡的哀愁与对生活的执著追求跃动在字里行间。
　　整篇如“行云流水，自然成文：信手拈来，头头是道”(唐岱)，但“大巧谢雕琢”(陆游)，这正是作家艺术技巧高度成熟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