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2年第4期

　　对于中国的牛，我有特别的尊敬感情。
　　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要算一回在田垄上的“相遇”。
　　一群朋友郊游，我领头在狭窄的阡陌上走，怎料迎面来了几头耕牛，狭道容不下人和牛，终有一方要让路。它们还没有走近，我们已经预计斗不过畜牲，恐怕难免踩到稻田泥水里，弄得鞋袜又泥又水了。正在踟躇的时候，带头的一只牛，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抬起头看看，稍迟疑了一下，就自动走下田去，一队耕牛，跟住它全走离阡陌，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们都呆了，回过头来，望着深褐色的牛队，在路的尽头?肖失，忽然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恩惠。中国的牛，永远沉默地为人做着沉重的工作。在大地上，晨光或烈日下，它拖着沉重的犁，低头一步一步，拖出了身后一列又一列松土，好让人们下种。等到满地金黄或农闲时候，它可能还得担当搬运负重的工作，或终日绕着石磨，朝同一方向，趟不计程的路。
　　在它沉默劳动中，人便得到应，得的收成。
　　那时候，也许，它可以松一下肩上的重担，站在树下，吃几口嫩草。
　　偶然摇尾巴，摆摆耳朵，赶走飞附在身上的苍蝇，已经算是它最闲适的生活了。
　　中国的牛，没有成群奔跑的习惯，永远沉沉实实的。它们不像印度的牛，负着神圣之名，摇着尾巴在大街上闲荡。它们不像荷兰乳牛、日本肉牛，终日无事可做，悠闲只等一死。它们不像西班牙斗牛，全身精力，都尽付狂暴斗争中。
　　默默地工作，平心静气，这就是中国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