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2年第4期


体物得神 造句奇峭

作者:曾恒枢




  洛夫被称为台湾诗坛的拳手,多次获得台湾多种文艺奖项。其诗被译成英、韩等多国文字,在台湾有“诗魔”之称。他说:我写一句诗等于吐一口血。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说洛夫是“用伤口唱歌的诗人”。洛夫的诗善于从现象中发掘超现实的诗情,多探索生死之谜,意象奇特,表现手法繁复多变,诗意耐人寻味。
  物我浑然一体,情感体验独到。可以说,每一个游子的心中都装着一首怀乡的诗篇,月圆之夜,伤感之时,那种去国怀乡的情绪会更加浓重。洛夫在写此诗时去台湾已整整三十年。诗人站在边界的那一边,也许只需再往前跨进一步,就能抚摸到祖国母亲温热的脸膛,然而,“禁止越界”的告示牌却让他望而却步。就好似歌曲所唱“越靠近故乡,心情越凄凉”,诗人将此时此刻的复杂情绪化成一行行情真意切的诗句,从心中喷涌而出。“近乡情更怯”,当诗人透过氤氲的轻雾,隐约看到故国山河时,手心便开始生汗;而望远镜把隐藏在心中几十年的乡愁扩大,迎面飞来的远山,更使诗人肝肠寸断。他像一朵凋残的杜鹃花,在边界的那边,吐着最后的血红;像以火发音的鹧鸪,唱着滚烫的歌。“我被烧得双目尽赤,血脉贲张”,但连自己也说不清是热是冷。短短的几节诗行,把诗人的乡愁表现得淋漓尽致。
  自古至今产生过难以计数的思乡诗篇,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马致远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到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岁月流逝,绵绵相思,代代诗人倾吐内心真情,感人至深。同样,不落俗套的《边界望乡》,出语惊人,给读者一种全新的感受,好似咀嚼最后一节甘蔗,让人回味无穷。诗人一贯追求的物我合一的生命形式,在这首诗的第三、四、五节里得到了具体体现。诗人望着故国的山河,映入眼帘的一朵凋残的杜鹃花变成了一只咯血的杜鹃鸟,这感受与李白的“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这咯血的杜鹃正是诗人自己。家乡近在咫尺,诗人多想扑上去亲吻那久别的土地,然而那猛然折回的白鹭提醒了他,使他黯然神伤。南宋诗人辛弃疾的“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把鹧鸪作为悲情的象征,因而鹧鸪成了思乡、恋家的代名词。“鹧鸪以火发音/那冒烟的啼声/一句句/穿透异地三月的春寒。”这鹧鸪“冒烟的啼声”正是从诗人内心深处发出:故乡啊,何时才能回到你的怀抱!这种借物抒怀的奇思妙想令人拍案叫绝。
  妙语奇句出人意料。任何一种语言的词汇总是有限的,然而词语的组合方式却变化无穷。汉语词语多层组合的功能,给中国诗人提供了重组语言秩序的无限可能,在这方面,洛夫是现代诗人中比较突出的一个。在其诗中常有惊人之句让人赞叹,如看到秋天的落叶,他就有“梧桐叶丈量秋天到地面的距离”的佳句,听夜间悠长的钟声他会送给你“月正半升,晚钟长长的叠句送客”让人回味的妙语。而作者在《边界望乡》一诗中同样妙语迭出,诸如看不见的“乡愁”能在诗人的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镜中的远山迎面飞来能把诗人撞成“严重的内伤”、雨水能把大地“译成青色的语言”、伸手“抓回来的仍是一掌冷雾”等。也许正是这种新的语言秩序,使“思乡”这一古老话题新意迭出。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