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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缩写)

作者:吴敬梓 韩 磊




  《儒林外史》是一部以文人为描写重点,全面深入揭示封建科举制度弊端的长篇讽刺小说,全传本共55回。作者吴敬梓(1701—1754),字敏轩,清代安徽全椒人。他出生于仕宦名门,到父亲这一代时家道已经衰落。他才华过人,但鄙弃八股科举,20岁中秀才后即无意进取功名。安徽巡抚推荐他应博学鸿词考试,他竟装病不去。他不善持家,遇贫即施,家产卖尽,很受乡邻歧视。33岁迁居南京,过着清贫的生活。36岁以后开始创作《儒林外史》,49岁写成,54岁去世,全靠朋友资助,才得入土安葬。
  《儒林外史》是我国古代讽刺文学的典范,吴敬梓对生活在封建末世和科举制度下的封建文人群像的成功塑造,以及对吃人的科举、礼教和腐败世态的生动描绘,使他成为我国文学史上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之一。
  《儒林外史》不仅直接影响了近代谴责小说,而且对现代讽刺文学也有深刻的启发。有的外国学者认为:这是一部讽刺迂腐与卖弄的作品,然而却可称为世界上一部最不引经据典,最饶有诗意的散文叙述体之典范。它可与意大利薄伽丘、西班牙赛万提斯、法国巴尔扎克和英国狄更斯等人的作品相抗衡!
  元朝末年,诸暨县乡村有一个农家子弟王冕,他从小替人放牛,勤奋好学,不仅画得一手好荷花,而且博览群书,很有才学。他不结交朋友,也不求取官爵,县令登门拜访,他躲避不见;朱元璋授他“咨议参军”的职务,他也不接受,甘心逃往会稽山中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明朝建国,实行八股取士制度,王冕叹道:这种取士之法订得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此一条荣身之路,就会把那学问、道德、做官、退隐的准则都看得轻了。这是一代文人碰上了厄运!王冕是反对八股,自甘清贫的“高人”,然而在当时的社会里,像王冕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在王冕死后百年的明朝成化年间,文人们所走的都是醉心科举功名的歧路。
  明宪宗成化末年,山东兖州府汶上县有一位教书先生,名叫周进,60多岁了,却连秀才也未考上。一天,他与姐夫来到省城,走进了贡院。因触景生情,他一头撞在号板上,不省人事;被救醒后,满地打滚,哭得口中鲜血直流。几个商人见他可怜,凑了200两银子替他捐了个监生。他马上就向众人磕头,说:“我周进变驴变马也要报答各位!”不久,周进凭着监生的资格竟考中了举人。顷刻之间,不是亲的也来认亲,不是朋友的也来认作朋友,连他教过的学堂,也供奉起了“周太老爷”的“长生牌”。过了几年,他又中了进士,升为御史,被指派为广东学道。在广州,周进发现了范进。为了照顾这位54岁的老童生,他把范进的卷子反复看了三遍,终于发现那是一字一珠的天地间最好的文章,于是将范进取为秀才。过后不久,范进又去应考,中了举人。当时,范进一家正揭不开锅,等着卖鸡换米吃。喜报传来,范进从集上被找回,知道喜讯后,他高兴得发了疯。好在他的丈人胡屠户给了他一个耳光,才治好了这场疯病。转眼功夫,范进时来运转,不仅有了钱、米、房子,而且奴仆、丫环也有了。范进母亲见此欢喜得一下子胸口接不上气,竟一命归了西天。后来,范进入京拜见周进,由周进荐引而中了进士,被任为山东学道。范进虽然凭着八股文发达了,但他所熟知的不过是四书五经。当别人提起北宋文豪苏轼时,他却以为是明朝的秀才,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科举培养了一批庸才,同时也豢养了一批贪官污吏。进士王惠被任命为南昌知府,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问地方人情,了解当地有什么出产,各种案件中有什么地方可以通融;接着定做了一把头号的库戥,将衙门中的六房书办统统传齐,问明了各项差事的余利,让大家将钱财归公。从此,衙门内整天是一片戥子声、算盘声和板子声。衙役和百姓一个个被打得魂飞魄散,睡梦中都怕。而他本人的信条却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上司考察他的政绩,竟一致认为他是“江西的第一能员”。高要县知县汤奉,为了表示自己为政清廉,对朝廷禁杀耕牛的法令坚决执行,竟然将做牛肉生意的回民老师父活活枷死,闹得群众鸣锣罢市。事发后,按察司不仅不处罚汤奉,反而将受害的回民问成“奸民挟制官府,依律枷责”。如此“清廉”的知县,一年下来竟也搜刮了8删两银子。
  官吏贪赃枉法,而在八股科举之下,土豪劣绅也恣意横行。举人出身的张静斋,是南海一霸。他勾通官府,巧取豪夺,为了霸占寺庙的田产,他唆使七八个流氓,诬陷和尚与妇女通奸,让和尚不明不白地吃了官司。高要县的监生严致和是一个贪婪的财主,家有十多万两银子的财产。他病得饮食不进,卧床不起,还念念不忘田里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他悭吝成性,家中米烂粮仓,牛马成行,可在平时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每常小儿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临死时还因为灯盏里多点了一根灯草,迟迟不肯断气。他的哥哥贡生严致中,更是横行乡里的恶棍。他强圈了邻居王小二的猪,别人来讨,他竟行凶,打断了王小二哥哥的腿。他四处讹诈,没有借给人银子,却硬要人家偿付利息;他把云片糕说成是贵重药物,恐吓船家,赖掉了几文船钱。严监生死后,他以哥哥身份,逼着弟媳,过继他的二儿子为儿子,谋夺兄弟家产,还声称这是:“礼义名分,我们乡绅人家,这些大礼,却是差错不得的。”
  科举造就了一批社会蛀虫,同时也毒害着整个社会。温州府乐清县的匡超人,他本是单纯朴实的农家子弟。为了赡养父母,他外出做小买卖,一面用功读八股文,很快他就得到了李知县的赏识,被提拔考上了秀才。从此他更加刻苦,追求功名之心更加急迫。不料知县出了事,为避祸他又重到杭州。在这里,他结识了冒充名士的斗巾店老板景兰江和衙门里当吏员的潘三爷,学会了代人应考,包揽讼词的本领。又因马二先生的关系,他成了八股文的“选家”,并吹嘘印出了95本八股文选本,人人争着购买,五省读书的人,家家都在书案上供着:“先儒匡子之神位。”不久,他的恩师李知县被平反,升为京官,匡超人也就跟着去了京城,被提拔考取了教习。为了巴结权贵,他抛妻弃子去做了恩师的外甥女婿,让原配妻子困死在家乡。这时,帮助过他的潘三爷入了狱,匡超人怕影响自己的名声和前程,竟同潘三爷断绝了关系,看也不肯去看一下。甚至对接济过他的马二先生他也妄加诽谤嘲笑,完全堕落成了出卖灵魂的衣冠禽兽。
  科举既使人堕落,同时也是封建礼教的帮凶。年过60的徽州府穷秀才王玉辉,30多年来一直中不了举,但他却恪守礼教纲常。他的三女婿死了,女儿要殉夫,公婆不肯。他反而劝亲家让女儿殉节。又对女儿说:“我儿,你既如此,这是青史留名的事,我难道反阻拦你?你就这样做罢。”8天以后,女儿穿着守孝的白色衣服,绝食而死。他仰天大笑说:“死得好!死得好!”但事过之后,当他女儿的灵牌被送人烈女祠公祭的时候,他倒反觉伤心。在家看见老妻悲痛,他也心上不忍,离家外出散心。一路上,他悲悼女儿,凄凄惶惶,到了苏州虎丘,见船上一个穿白的妇人,竟一下想起了穿着孝服殉夫的女儿,心里哽咽,那热泪直滚下来。
  凡此种种从明朝成化年间以来形成的风气,到了万历年间则愈演愈烈。科场得意的,被认为才能出众;失意的,任你有李白、杜甫的文才,颜渊、曾参的品行,都被看作愚笨无能。大户人家讲的是升官发财,贫贱儒生研究的是逢迎拍马。儒林堕落了,社会更加腐败。看来,要寻找不受科举八股影响的“奇人”,只能抛开儒林,放眼于市井之中了。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