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2年第6期
平淡中见真情 随意里具匠心
作者:吕清温
古往今来,写母爱的文章太多了,如何独辟蹊径,写出自己独特的视角,有自己独特的感受,这是较难的事。史铁生的这篇散文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他写出了一个不同于一般的独具个性的鲜活的母亲形象。在母亲身上体现的不止是对儿子的爱,还有对生活的爱,甚至是她身上的“缺点”。文章的开头,作者写到“我在一次作文比试中得了第一”,一般的母亲对儿子的成功首先会夸奖鼓励,但史铁生的母亲不是这样,而是“急着跟我说她自己,说她小时候的作文作得还要好,老师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会是她写的。”以至于母子俩互不服气,最后把母亲“气得够呛”。作为一篇以写母爱为主的文章,这里没有写母爱,只是写了母亲的年轻气盛,写她的率真聪明;顺便也写了她“长得最好看”。这样来写母亲,不能简单地用“先抑后扬”的老套路来说明,在作者的眼里,母亲就是这样的母亲,这才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母亲,也才是更可爱的母亲。当然,文章用了大量的笔墨写到了母亲对儿子的爱,如为了给双腿瘫痪的儿子治病,到处寻医问药,愁出了白发。当因为用药不当心给儿子熏成烫伤后,母亲更是惊惶焦急得要疯了。还有,为了帮助儿子学写作,到处给儿子借书,顶着雨或冒着雪推着儿子去看电影。并且用儿子小时候的作文得过第一来鼓励他。这时候母亲已经不再提自己当年的作文如何地好了,而把自己的文学梦寄托在了儿子身上。以此,也可以看出,母亲对儿子的爱是和她的年龄一起成长的,变得越来越深厚无私。文章的后半部,写到母亲栽的合欢树时,行文上又离开了母爱的主线,但对塑造母亲的整个形象来说,这并不是游离之笔,合欢树的描写,使母亲的形象更饱满了,母爱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也有自己对生活的爱。从选材来看,作品中所写的都是平淡的生活琐事,但从平淡中却可以感觉到浓浓的亲情和母亲对生活的挚爱。
写法上,文章是以最常见的时间为线索,从作者的10岁写起,写到20岁,30岁,信笔写来,波澜不惊。表面上看直接写的是“我”,以写“我”为主,实则不然,作者的笔墨侧重写的还是母亲。从母亲年轻的时候写到年老,写到死,表面看不动声色,但笔底的情思,还是时不时地溢出笔端。写“我”是为了写母亲,“我”其实是母亲的陪衬人物。文章在行文上,看去很随意,有些似是“闲笔”,其实是颇见功力和匠心的。如第一段写到母亲:“不过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的。她正给自己做一条蓝底白花的裙子。”刚读到这里时以为是闲笔,可读到下面,写母亲10年后,“为了我的腿”,已不再年轻,“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母亲为了儿子,未老先衰了。这时候你会觉得,前面的一笔是很有必要的。
巴金说过,“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无技巧。”读史铁生的散文,就使人感到是一种不见技巧的技巧,是一种随意而为似的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