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2年第9期


做一个生活的强者

作者:马东迁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散文》上读到马德的《草垛静静消失》,一下子被它吸引住了。不仅因为其质朴无华、内涵丰厚的语言,真实典型、生动感人的细节令人爱不释手;也不仅因为其寓深刻的哲理于平凡小事的风格令人拍案叫绝;更因为文中用散文的笔法塑造的那位父亲形象使我久久不能忘怀。
  文中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民,他谙于农事。开篇一句“父亲忙着四处找镰刀,一准是秋天来了”,用“父亲”的举动预示秋的到来;“一准”一词已经告诉了我们,“父亲”一定是一个干农活的好手。果不其然,他用鼻子嗅了嗅,就能斩钉截铁地说:“到时候了”;而镰刀“寒光直指秋后的大地”,简直把割草写成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稳操胜券的必将是“父亲”——这位运筹帷幄的“将军”。
  老人常说“吃不穷,喝不穷,盘算不到白受穷。”“父亲”就是一个会盘算的人。他时刻都在准备着东西,甚至能准备下许多年后要用的一把镰刀;他能看到“欣欣向荣”背后的萧条,而在别人“撒野”、“压宝”时悄悄准备下高高的一垛青草。正是这种准备使他可以在半村人的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下牵出毛发亮亮的骡子让它打上几个滚儿、叫上几声,享受那种胜利的喜悦。
  拥有半村人羡慕的草垛的“父亲”却不是一个“为富不仁,幸灾乐祸”的“小人”,而是一个既心地善良又爱憎分明的“君子”。他看不起马四的不务正业,却同时又同情这位弱者,所以他一边嘴里骂马四,一边还是又给他一大片青草;而对待想不劳而获使用卑劣手段跟踪他的李拐子则豪不留情,领着他在芦草沟转了一上午,虽然割苹回来因干粮馊了而“大家都蔫蔫的”,但“父亲”心中一定充满了惩治“坏人”的惬意。有人也许会对“父亲”对待村里人的不同态度感到不解,其实这正是反映了“父亲”的性格,因为真正的强者一定会善待弱者的,却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送人——特别是用不正当手段索取的人。
  在村里,“父亲”无疑是一个强者,“父亲在草垛垛成那天,拿着钢又站在垛上,俯瞰山坡上的人家,神情满足而又自豪”以及“那些年的晚上是父亲的,那些年的村庄也是父亲的”已足以说明这一点,在这里,“父亲”的形象已上升到了那个年代所有具有“父亲”一样农事本领与要强性格的农民的代表。
  “父亲”是那个年代的强者,他以他的本领风光了一辈子,他可以让全村人羡慕,他可以让一大片草多少年为他生长,他可以站在高高的草垛上踌躇满志,他还可以用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让暗夜当中的一条路,一盏灯,一颗星星寂寂的醒着”。文中的草垛成为了“父亲”辉煌的一部分,但一旦苹垛被新房挤掉——新房可以看做新时代的象征吧——也就意味着父亲要退出强者的位置,那时父亲是那样的失落,他“没着没落的,呆呆地蹲在地上——一蹲就是半天”,那情景真有一种“醉里挑灯看剑”的悲壮。这种悲壮不禁使读者黯然神伤了。
  读完全文,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疑问,文章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是要揭示强者必然要退出历史舞台这一社会必然的规律呢?还是要给全文笼上一层感伤的色彩呢?我认为两者都不是。文中透出的是一种对生活强者的赞美,试想有“父亲”这样有本领又要强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不都是强者吗?如果我们能在平凡的生活空间做出“父亲”那样的成就,我们不就是像“父亲”一样的强者吗?所以我认为文章揭示的其实是一个道理:任何领域都有强者,只要有一身真本事,自强不息,人人都能成为强者——既已有过强者的辉煌,即使是悲壮地退去,又有什么可怨可悔的呢?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