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3期

　　信陵君^①，杀晋鄙^②，救邯郸^③，破秦人，存赵国，赵王自郊迎，唐雎^④谓信陵君曰：“臣闻之曰：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曰：“何谓也?”对曰：“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我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德^⑤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今君杀晋鄙，救邯郸，破秦人，存赵国，此大德也。今赵王自郊迎，卒然^⑥见赵王，愿君之忘之也。”信陵君曰：“无忌谨受教。”
　　[注释]
　　①信陵君——魏国昭王的小儿子， 当时魏国国王安厘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名无忌，战国四公子之一(另外三位是赵国的平原君、齐国的孟尝君、楚国的春申君)。②晋鄙——魏国大将，安釐王曾命令他率领十万大军去救赵；秦国警告安厘王说，如果魏军救赵，他们将在破赵以后率先攻魏；于是安厘王让他按兵不动，驻扎在边境上观望。信陵君凭借窃得的兵符让晋鄙交出军队的指挥权，晋鄙表示怀疑，信陵君手下的勇士朱亥用四十斤重的大铁锤将其杀死，于是信陵君率领那十万魏军救赵，取得成功。③邯郸——当时赵国的首都，④唐雎一信陵君的门客之一。⑤德——恩德。⑥卒然——猝然，很突然地。
　　[讲解]
　　这里的一段文章录自《战国策·魏策》。此文曾被选入《古文观止》，并给加上了“唐雎说信陵君”的标题，这里仍采用这一标题。
　　唐雎的说词妙在先讲了几句很抽象的大道理，等到信陵君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才涉及当下的具体问题。这样比较容易说服对方。戍功了不要骄傲，有德于人不要老是记住，应当把它忘了一这个道理我们也必须记住，虽然我们不大可能去做窃符救赵一类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们在写文章的时候，也可以考虑先引用一点哲理名言，以取得先声夺人的效果。
　　信陵君窃符救赵是历史上著名的故事，除《战国策·魏策》有所记载以外，后来司马迁在《史记·魏公子列传》中也有十分生动详细的描述。信陵君窃符救赵成功以后受到门客启发一事，《史记》也写到了，但与《战国策·魏策》有些不同，现抄录于下，以便作比较研究——
　　赵孝成王德(作动词用，感激)公子之矫夺晋鄙兵而存赵，乃与平原君计，以五城封公子。公子闻之，意骄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说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发语词)人有德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也。且矫魏王令夺晋鄙兵以救赵，于赵则有功矣，于魏则未为忠臣也。公子乃自骄而功之，窃为公子不取也。”于是公子立自责，似若无所容者。这里没有提到“客”的名字，说词的详略颇有异同，说这一番话的时间则被推迟到稍晚一点的时候去。历史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当然难以确知；单就文章的艺术性而言，哪种写法更好，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