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5期


千年书院

作者:魏晓村




  小时候,常去山上的书院中玩,对那里的一草一木早已熟悉。几座屋宇,几口山洞,青砖石地,粉墙玄瓦,一声不响地安坐于山坳里,或许人们早已将它遗忘,没有人去注意它。今天我却心血来潮,决定重游书院,便独自登山,随身之物仅一笔,一本,一瓶水。
  青山隐隐,败叶萧萧,一阵秋风,几声暮鸦,觉得书院也很寂寞。独自走向书院,其实,与其说书院,不如说是遗址。破败的屋宇,低矮的山洞,荒芜的学田,只有现存的遗址规模向人们展示着以前的繁盛。走过山门,进入书院,忽然觉得这地方有些庄严,觉得有些亲切,看来对于每个学子,它都是欢迎的,尽管它早已不属于今天,只空留一个名字让人瞻仰。这是个年代久远的文化机构,在几百年前或千年以前,这儿曾有过文人墨客的聚会,曾有过吟诗作赋的斯文,山志与史料均有记载。尽管难以同久负盛名的中国三大书院相比,但此处仍出现过不少文人名土。《大清一统志》载:“汉李躬,唐郭元振授学于此。”而数学家李冶的专著《测圆海镜》完成于此。元朝时,书院进入鼎盛,文化气息浓厚。我想象着八百年前的盛会,学者云集,高朋满座,或授业于此,或交流于此,对历史文化来说都是一种不小的推进。书院在繁盛时发挥着极大的功能。当它不属于时代了,就缩入历史的角落,或被遗忘,或被冷落。想到此,忽然觉得书院凝重起来,远不是表面几片残砖断瓦所透露的那么少。
  走着走着,忽见几块断裂的石碑,模糊地辨出几个字:“圣像委于草莽。”这是说孔夫子,这里是儒家文化的聚集地,山志上说不少名儒曾“藏修游息于此”。破败的孔子庙中央挂有圣人像,上写“儒家之祖”,旁写“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孔子像周围写满了诸如“某某学生到此一拜”之类的话,是用枯枝沾上草木灰写的。如此多的春蚓秋蛇围满了孔老夫子,不知是尊敬还是侮辱!又从残碑里读出了几个字:“有志九人急诉诚仲尼之徒也。”也不知什么原因,竟到了“急诉”的地步。我不愿在孔子庙看到那么多的“虔诚”学生,只好走出。不想又遇一碑,书汉碑曾立于此,封龙山汉碑久负盛名,仅存汉碑均为篆书,在我国书法史和文字研究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据说鲁迅先生曾收藏此地汉碑拓片,视若珍宝,是否属实,不得而知。关于汉碑,我是没见过,曾听说一日本人来此寻碑,但结果不知。
  前方有几口山洞,名曰读书洞。进洞一观,空空如也,大喊一声,四壁回音,如千年的琅琅书声回荡。
  又见一泉,名为恩爱泉。恩爱泉,书院雅地何以会有此名?原来民间的梁祝故事据说于此流传,我忽然想到封建礼教男尊女卑的悲哀,悲哀总伴随着悲剧。祝英台爱上梁山伯,便暗语相敲:只见过凤求凰,是否见过凰求凤?梁山伯知道英台为女儿身后,自然相爱,而后来英台却被有财有势的马文才强夺。梁山伯含愤而死,祝英台殉情于山伯墓地,双双化为蝴蝶……后人据此创《梁祝》一曲。对此曲我十分钟情,每次听都有不同感受,这或许和我从小生活在书院前有些关系吧!尽管梁祝故事是民间传说,而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民间传说反映的是抑恶扬善、彰德怜弱的文化意识,而这正是中国千百年来最宝贵的文化意识。
  书院文化已不属于今天,但我不希望它被人们遗忘、被历史遗忘,毕竟这里是有深厚的文化积淀的。这次重游封龙书院也是想重新梳理脑中的记忆,让它不被时间所湮没,也算是对伴我生长的书院的一点儿纪念。
  (指导老师 康哲峰)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