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9期

　　第一眼看到郑愁予的《错误》，就莫名地喜欢。看了很多关于《错误》的赏析文章，有人说它“声籁华美”，有人说它“轻巧清隽”，“堪与宋词小令相提并论”，而我喜欢这首诗是源于它江南古镇的古典气息和淡似烟笼般的美丽，看似无尘无埃却用生命和青春来抒写的等待。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寥寥数字，引出了故事的主角 “我”——骑马男子，“你”——有莲花般容颜的女子，“我”只是路过江南，江南只是“我”行程中的一个驿站，它不是“我”心灵和生命的归宿。这已注定了，晾喜只是瞬间，错误已成定局。“容颜如莲花的开落”指女子在等待归人的岁月里曾经美丽的容颜渐渐消损，悄悄爬上眼角的细纹是她痴心的见证。“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美丽与妩媚在执著的等待中寂寞着，变化着，枯萎着，读来让人心生凄凉。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这一节写了女子所在的小城与女子等待的心境。日复一日，年华似水，小城的青石瓦砖和小桥流水在季节的轮回里见证着喜怒哀乐，感受着四季风雨。而女子的世界却不同，她有了等待，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世界里了。因为有了等待，她的眼里没有了习习东风，绵绵柳絮，满眼只有那个风流倜傥的身影；因为有了等待，镜子里没有了那个明眸善睐、绿云缭绕的多情女子，罗幕春帷间的慵懒尽在“眉眼盈盈处”。这就是她的世界，小小的，却是满满的!“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女子又在祈盼中熬过了一天，傍晚时分，依然没有归人的足音响起，紧掩的窗扉把她的世界隔绝开来，原来等待的是梦!“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她的心在清寒的月光中凉凉的。突然，窗外有“达达”的马蹄声，她的心动了一下，是他吗?女子推开紧掩的窗扉，马蹄声渐行渐远，一行清泪划过面颊，迎面而来的晚风抚摸着脸上的泪痕，柔柔的!闺房的窗帷在风中轻轻飘舞，像是叹息!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黄磊的《似水年华》是个一生思念的爱情童话，在《似水年华》里有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也许不是爱与恨，而是擦肩而过却‘彼此相忘于江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许不是生和死，而是站在你的面前却不能说‘我爱你’。”而《错误》中的女子与骑马男子恐怕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更无从谈什么“彼此相忘于江湖”的残酷，偶然而短暂的相遇，对于男子而言，也许是惊鸿一瞥，流水无意；对于女子而言，也许早已习惯了“已是黄昏独自愁”，“寂寞开无主”的日子，只有“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落寞和感慨!
　　远古东方的才子
　　遥寄的尺素
　　是否还有屈原的古风
　　江南的芙蓉浦
　　清香依旧
　　在塘边屏息
　　能否还听得见深闺女子羞涩而期盼的足音
　　柳絮漫天
　　最终 化成一池碎萍
　　在映日的水中收藏着千古不变的离人泪
　　梅雨中的一川烟草
　　绿得让人无法表白
　　因而
　　又一段故事成为千古绝唱
　　可是
　　又有谁听得懂绝唱中最初的心音呢
　　明月下，人已去，声渐远；轻叹一声，小小的心又上了锁。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