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2期
在岁月的河水中消释人生的疑惑
作者:高东生
上小学的时候,听老师津津有味地引用《三字经》中的句子,尽管老师慷慨激昂、不厌其烦地讲着,但我听来却是叽叽嘎嘎、喋喋不休,如罗大佑在《童年》中所唱的一样,我想到的是操场边停在秋千上的蝴蝶,以及池塘边的榕树上张扬夏天的知了。若干年后,我能记起的是老师说的挺好玩儿的“狗不叫”,当上了高中才知道“苟不教”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都笑出了声儿。
你在饭桌上听父母唠叨过《悯农》吗?当我听到孩子们用那稚嫩的童声伴着欢快的音乐清脆地读出的时候,我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感到与“小燕子穿花衣”有什么不同。就是那些大人们,能体会得出那份感情的有多大比例呢?所以有人在诗中说:贫瘠的土地上/撒下一把高梁种/城里人不知道/再撒上多少汗水/才能使一株高梁长成//他们更不了解/锄禾日当午是怎样的情形/汗滴禾下土只不过是城里人/课本上一种怀旧的风景。
优秀的诗作传诵不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让人解读不尽,越品味越觉得它深不可测。别人的鉴赏文字,只是鉴赏者个人的感受,你要想读懂一首优秀诗作,更多的是要靠人生的阅历,要靠心灵的阅读和生命的感悟。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一个孩子即使出口成诵,背得滚瓜烂熟,大概也联想不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样子:白发,那是老爷爷、老奶奶的事情,与自己何干,自己怎么会那样呢?阐释是徒劳的,正如一位画家向一个从小失明的人讲色彩的搭配一样。
对于幼儿乃至少年,不该硬塞给他们那些抒发人生感慨的作品,他们不明白,也不要急于去条分缕析,时间之水自然会消解他们人生的疑惑。
“悲切”二字为什么说“在情急之下已经用了”呢?大概是诗人早已“悲切”过了,或者现在依然悲切,只不过换了一种诗意的说法。正如辛弃疾一样,“少年不识愁滋味”,等到“而今识尽愁滋味” 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愁”这个字来。登高望远,万木凋零,应该是因景生情,悲从中来,“却道天凉好个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老之将至,可不“只剩下一个空字”。这可不是佛教里的四大皆空。两鬓飞雪的时候,才感到岁月蹉跎,韶光不在。终于明白了,但一切可能都来不及了,这是对时间和人生的挽歌。
难道伤心的诗只有自己伤心的时候才能读懂?难道只有失去的东西我们才能感受到它的美好?果真如此,该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再一次看题目《挑灯细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辛弃疾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一番雄心壮志气势如虹,然而最后一句忽然让人感到了人生的苍凉与无奈:“可怜白发生。”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