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快来这儿啊！”
　　“就来了，哎哟！风筝挂在树上了！哥，怎么办啊?”我哭道。
　　“别哭了，我这就给你拿下来。”
　　这段谈话我一直清楚地记得，那是哥哥、树与我的故事。
　　我和哥哥从小就在门前的树下长大，一起玩儿沙子，猜谜语，个子长高了就去放风筝。那时的天很蓝，云很白，我们很快乐。可风筝却常常会缠在树上，次数多了，老人们就有了说法，说那树是不吉利的，会带来灾难，我们才不管呢，照样在树下玩耍，无忧无虑，什么不幸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每每进入炎热的夏季，我们就不再放风筝了，两个人懒懒地坐在树下数鸟儿。鸟儿可不像我们那么懒，它们总是跳来跳去的，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我们数了一遍又一遍，总没有一样的时候。
　　有一天，哥哥对我神秘地说了句：“鸟儿，是树的花朵。’我却呲着牙恶狠狠地不屑一顾：“鸟儿是鸟儿，树是树，花是花，怎么能把它们混为一谈呢?”我很得意地大声说着这个四字成语。哥却不在乎，哼着小曲儿走了。
　　等我上了中学，我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个叫做比喻的东西，是用来把两个不相干的东西拼在一起。
　　那时的我们很少一起玩儿了，我一有时间就去煲电话羹，而哥哥就和一群疯小子一起去踢球了。偶尔我会和哥哥同时发现冬天光秃秃的树干上停着几只麻雀，哥哥就会说：“你看，鸟儿是树的花朵吧。”我就会反驳他：“哪有灰色的花啊！”哥只是笑笑，也不说话。我就会咬着嘴唇盯着他的背影说：“沉默就是肯定！”
　　毕业后的哥哥参军了，去了遥远的西藏，他说那里有他的梦想。临走那天，我的眼圈儿红了又红，泪一直没有流下来，我说了声“保重”就跑上了楼，我实在是不习惯离别，尤其是像这样的至亲。我站在窗前，任泪水肆无忌惮地流着，模糊了双眼……
　　就这样，年轻的哥哥带着他的梦想飞走了。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终于发现，我居然会用比喻这种东西了。哥哥离开我的时间太久了，有时候连过年都不会回来，我只好把他的模样保存在照片中。
　　这一天，我漫步在院子中，发现那怀念之树下多出了两个小影子，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在树下互相追着、打着、嬉笑着。我的回忆把我拉回了小时候，于是男孩儿变成了哥哥，女孩儿变成了我，我的风筝又挂在了树上，哥哥就爬上树去，风筝又回到了我手上，于是我笑了。我又感到风筝上哥哥手的余温，又看到哥哥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这棵树变老了，躯干发黑了，叶子变少了，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枯枝；而不变的是那鸟儿，一代又一代，快乐地跳跃在枝头，对唱着情歌。多美的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