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中国的渊源

作者:费正清




  1929年在北京附近周口店一个大山洞里,发现了一个北京人的头骨,轰动一时。这在考古学上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因为后来又发掘出大约有40个人的头骨碎片,以及当时的兽骨、人类使用的工具和用火的证据。所有这些在同一个地点发现,是极不寻常的。也许生活在50万或40万年以前的北京人,是人类祖先之一,他的头颅骨浅低,下颔骨后缩,但头盖骨内有相当大的容积。1964年,在西安以南的蓝田发现了一个更加原始的猿人近亲头骨。人民共和国考古学方面的革命,至今已找出了许多分布广泛的旧石器时代后期的遗址、头骨和其他遗物。
  同时,自1949年以来还发现了上千处新石器时代的遗址,这些了不起的工作,已经完全修改了中国的史前史。据K.C.张所作的结论,这些新发现说明,在黄河南部河曲以下,介于森林高地和沼泽低地之间,开始有了定居的农业社会。例如,公元前4000年左右,西安郊外的半坡村民赖小米为生,辅之以渔猎,他们用丝麻制成织物,夯土营造室内地面和墙垣(一个木框架里将土层层夯实)。他们饲养猪犬作为主要家畜,把谷物藏在瓦罐里,其上饰有表示鱼、兽和植物的花纹,以及一些显然是中国文字前身的符号。但是,除这华北彩陶期文化外,还在东南沿海、台湾和长江下游那些早已种植水稻的地区,也发现了同时代的文化遗址。
  离彩陶文化较远的地方,已经发现了较浅的带光泽的黑陶层遗址,地域更为广泛,分布在华北、长江流域乃至东南沿海。这表明新石器时代的农业地区范围扩大,其中包括许多地区性小范围文化遗址。由此可见,中国新石器时代文化似乎是继旧石器时代之后,在若干中心地点发展起来的,从而使一些西方考古学家的旧学说,现已成为过时的学说,因为那种学说认为中国史前文化是“渗入文化”,主要带有通过中亚而来的中东文化的特征。何炳棣列举了来自东亚以外的文化贡献:小麦和大麦、马拉车、陶器的某些装饰花纹和式样,所有这一切似乎是公元前2000年末来自西亚的,但那是中国社会早已定型之后的事。关于青铜冶炼术方面,一般曾提起来自南方的影响问题,因为在泰国发现了早于公元前3000年的青铜器(而在近东,还要早几千年)。但想在近东各个分开的和不同的史前文化间,找出早期有何广泛的交往以说明文化是否发生“扩散”这一问题,现在已没有人提起了。每种主要的文化天然是当地的成就,但决不是孤立的。
  在种族方面,中国人具有易于使人误解的单一性,而这在人类学的考察下是站不住脚的。北亚与中亚的各族人民,曾不断进入中国这块土地,有时还加以统治,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在数量上占据优势,足以压倒中国文化。长城以北的干旱草原,曾是游牧入侵者的生息之地,他们从未能够取代中国稠密的农业人口,而只能使种族多样化。因此,所谓蒙古族型是由许多混杂的血缘合成的,其中扁鼻和鹰钩鼻、黑发和红发、有须和无须的特征,统统都有,而且,如蒙古型眼皮这种所谓共同的特征也决不是普遍的。
  (选自《美国与中国》)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