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如果说散文是谈天的延长，小说则是说故事的延长。故事是小说的骨干，故事里的情节，可以说是小说中的灵魂，如果把小说比喻为一棵树，故事就是树的主干，情节就是树的枝叶，主干愈粗大，枝叶愈繁密，树就愈挺拔壮硕；故事愈曲折，情节愈变化，小说吸引读者的力量就愈强。故事的情节是小说的第一要素。所谓情节，是指故事依时间顺序而叙述的各种事件，事件的本身，可能是大时代的悲剧，可能是重大的社会案例，也可能是小市民的生活点滴，在作者生花妙笔的精心设计之下，本来很平淡的素材，可以变成很轰动的作品，本来就很耀眼的题目，可能就成了重要的历史文献。
　　其次，小说之中不能缺少人物和对话。小说的基本功能，就是要描写人生百态，刻画人性美丑，人的问题包括个人、个人与群体、个人与自然，这些都是小说作家最为关心的，离开了人，小说就失去了生命，没有一种小说是没有人物的，一般篇幅愈长的小说（长篇小说），描述的人物就愈多，角色之间的关系也愈复杂。一篇成功的小说，对人物的描写，一定是非常生动、非常深刻、非常具体的，仿佛就是读者身边的事、读者熟悉的人。使人物的个性、情节的发展非常明确、突出，鲜活的对话，是非常重要的。
　　再其次，时空的布局也很重要。大体而言，短篇小说，限于文字，常是用经济的手段，截取事件中最精华的部分，加以描述。随着篇幅的增加，中、长篇小说里的场景、时间，就有更复杂的变化，更绵密的陈述，时间可以拉长为二三个世代，空间可以横跨东、西、南、北。在叙述的方式上，可以依时间发生的先后，用顺叙，或用倒叙，当然也可以随着故事发展的需要，用插叙和补叙；在场所的安排上，当然不宜只是三房（书房、卧房、客房）、二厅（客厅、餐厅）而已，高山、大海、辽阔的平原和草地，都是展现作者才华的舞台。
　　小说的创作，首先要选定主题。小说的题材很多，有战争小说、历史小说、言情小说、乡土小说、都市小说、政治小说、科幻小说、武侠小说……作者根据自己的写作兴趣、生活经验、学问素养，选择自己所要表达的题材和内容。“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小说的创作，不像诗或散文，随着灵感起舞，一挥而就，尤其是长篇小说，动辄数十万字、数百万字，作家终其一生，要能只能完成一两部洋洋巨著。作家在下笔之前，必然要耗费许多时间和精力去搜集资料，甚至要亲身去体验和经历小说中人物的生活。写作是从经验出发的，作者只有在写自己最熟悉的题材时，才最能得心应手，也才最能感动读者；作者在感动读者之前，首先要能感动自己，所以很多的作品，常常是作者在一面哭一面写的情况下完成的，在写定之后，能够赚取读者的热泪，就不足为怪了。
　　故事是小说的骨干，不过，小说家写小说，不只是在说故事而已，伟大的小说家，一定都有很严肃的使命感，那就是在作品中表现什么样的主题？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作品的主题，当然和作家的人生观大有关系，作家的宗教信仰、政治理念、爱情观、工作态度……都会影响作品的主题。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曾说：“艺术的任务，在于压倒暴力，建设爱的王国。”作家的心里如果只有恨，他写出来的作品也只有恨，作者的心里如果充满大爱，他写出来的作品也必然充满大爱。我们当然不是说作家只能写歌功颂德的文章，不可以描写社会的黑暗，民生的疾苦，而是强调作家不管在处理任何题材的时候，都要心怀悲悯，要有与人为善的精神，要有使悲苦的人生充满信心和希望的雄心壮志。
　　小说家在说故事，故事的来源，除了靠作者丰富的想象之外，很多是从现实生活中取材，或为自己的生活经验，或为身边亲友的真实故事，或是社会新闻的偶发事件，或是世代交替中，历史的、政治的、社会的、人性的恩恩怨怨，具有典型性、特殊性、普遍性、通俗性等不同构型，能为读者所关心和喜爱。
　　篇幅愈长的小说，人物愈多，情节逾复杂，所以作家在落笔之前，一定要先拟定大纲，作好布局的安排，才不会出现虎头蛇尾、前后矛盾等不良的毛病。小说和戏剧一样，在情节的发展过程中，要有“冲突点”，才有张力，把人与命运、人与社会、人与职场的种种冲突，突显出来，当脆弱的生命无法抗拒、抵挡这些冲突时，将令读者无限扼腕叹息；当故事中的人物奋勇对抗各种的挫折、冲突，逐一迈向成功的坦途时，则会令读者鼓手称庆，同声欢呼，并为生命点燃希望的火炬。
　　小说的叙述，可以用第一人称，也可以用第三人称，以自我为主角，或以自我为旁观者，视小说情节的需要而定。情节的安排，主轴贯穿全篇，旁支帮衬不可喧宾夺主、不知轻重，夸张、渲染的技巧，也要适可而止，恰到好处。
　　故事的结局，是一篇小说成败的关键之处。有的小说的结局是圆满的，令人喜悦的；有的小说的结局是不圆满的，令人伤心的。我们中国人主张“和为贵”，都比较喜欢圆满的结局，皆大欢喜。阅读小说，本来就是要得到快乐的，如果读到的小说，结局是不圆满的，哭哭啼啼，总是一种缺憾。因为真实的人生，就如同月亮的圆缺一样，总是缺多圆少，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寄望于文学的梦境中，希望文学梦境中的结局是圆圆满满的。悲剧和喜剧有不同的效果，喜剧让人快乐，悲剧让人感动，文学的趣味，常常就在那悠然不尽的股股深愁中。开怀大笑的当下，是很满足的、很快慰的，但是过了就忘了；而情牵梦萦、勾魂断肠的人间至爱，如果是以悲剧收场，则将更有无穷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