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说起小小说，不禁想起了奥茨曾说过的一句话：“没有大事情，只有大手笔。”是的，小小说毕竟是着眼于某一场景、某一片断的事情，它不可能展示较大的事件和生活场景。但正因为如此，小小说才更需要大手笔，大气度。那么，什么是大手笔、大气度呢？这主要可以从作品突破一般模式，展示它所蕴含的深厚的审美信息上体现出来。读了《一个婴儿的拥抱》，你就会对此有个生动的认识的。
　　本小说所写事件应该说既微小又单一，全文不过是讲一对年轻夫妇带着自己心爱的宝宝在餐馆吃饭时所发生的一件小事，而且这件小事中，最重要的场景也只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婴孩与一位流浪汉“老人”之间发生的一点感情交流罢了。但就是这简单而单纯的一事、一景，却交会了情感、道德、责任等多重的人性美，它与当代人的灵魂呼应，让人自思自省、自砥自砺，不仅可以洗掉一些人满身的风尘与俗气，而且还能够使久萎的灵魂苏醒、返青，生枝长叶，开出芬芳四溢的花朵来。
　　小说采用双重线索，一是孩子与老人的交往与融合，二是“我”——一个孩子的母亲的心理感受与变化，随着一老一小情感的不断深厚，这位母亲也在一步步地脱胎换骨，由旧人变成新人。而随着她的脱胎换骨，读者也在不断地受到教育和洗礼，待到读罢小说，里里外外的人都成了新人，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新了。你看，开始时面对孩子和那位十分不体面的老人的欢呼、喜悦，这位母亲是何等的尴尬，她与丈夫“感到很困窘”，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吃饭”，似乎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情。后来，当他们终于吃完饭，准备赶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境地的时候，那老人却又偏偏“稳稳地坐在我与门口之间的位置上”，这就更让这位母亲担忧了。特别是当躲不过去，孩子终于被老人抱过去时，这位母亲简直难以承受了。但是，也就在这时，故事有了转机：首先，这一老一小毫无嫌隙的亲热让这位母亲惊呆了——“一个身上带着臭味的非常老的老人和一个非常小的小婴儿之间的爱达到了完美的极致”。她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没有哪两个人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这么深厚的爱。我站在旁边，肃然起敬。”待到老人突然地“用一种坚定的、命令的口吻说‘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时，这位母亲终于被征服了——“我的喉咙里像卡着一块石头，好不容易才说：‘我会的。’”但是更感人的还在后头，面对这位极其势利的母亲，老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十分真诚地说：“愿上帝保佑你，太太，你已经给了我一份最珍贵的礼物。”就是这一句感谢，不仅让眼前这位母亲无地自容，而且肯定也会如巨雷轰顶般让所有的读者震撼。不是吗？我们常常连一个婴儿都不如，评判一个人，只晓得看一套衣服，却不懂得去看他的内心。读到此处，一定有许多人会深深地低下自己“高贵”的头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从这种意义的表现上来说，这篇小小说还够不上是大手笔、大气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