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一扇布满皱纹的窗，窗上钉着几块塑料膜。塑料膜已经老化，显得苍白无力。窗的前面是一道暗壁，暗壁上爬满了地衣苔藓，墙根上一些蕨类植物挤在一起。窗里有一盆瘦菊，探着身子，直想往外长。
　　因为潮湿阴暗，那塑料膜上总是蒙着一层“雾”。
　　每天，屋子里都有一老一少的声音。屋子里静静的，只有这一老一少说话的声音和时时传出的咳嗽声给这屋子带来了些许生气。
　　“爷爷，菊花好像长高了一点。看，新叶子长出来了!”
　　“是呀，今年秋天也许会开花。快了!”
　　瘦菊，似乎是永恒的谈论话题。好不容易挨到秋天，可是还没等花开，屋子里就要沉寂了。
　　“好好读书啊，那幅《墨菊》爷爷会给你画好的。”
　　“爷爷，我怕，我怕我上学去了，就再也没有人陪您说话了。”
　　空气似乎凝结了，老人静默着。
　　“我不想住校。”
　　“那……”
　　“我听爷爷的话，好好读书。以后我不在家了，您可要多保重身体啊!”
　　瘦菊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地颤了颤。
　　第二天，屋子里一直静悄悄的。以后只有周末偶尔有低沉的说话声，平时只有叹息声夹杂着咳嗽声在屋子里回荡。
　　屋子里阒然，瘦菊无言，斜躺在窗子上，似乎在做着一个无垠的梦。
　　这年秋天，菊花没有开。
　　三年后，八月的一天。
　　“爷爷，我要上城里念书了。”声音低低的，屋子里凝结着的空气散开又凝结住了。
　　“我，我不想去……”抽泣声淹没了后面的声音。
　　“傻孩子，放心去吧，爷爷没事，可以照顾自己的。《墨菊》画好了，就给你寄去。”
　　“爷爷……”
　　第二天，屋子里静得出奇。瘦菊仿佛醒了，紧贴着塑料膜，似乎想冲破这道障碍，去寻找一种新的生活。她觉得塑料膜的那一边也应该有阳光，有了阳光，她才能生长，才能开花。
　　这年的秋天异常的冷，很早就结了霜，塑料膜上的“雾”更浓了。经不住岁月的磨蚀，禁不住瘦菊的抵抗，塑料膜终于破了。
　　瘦菊探出了头，一朵弱小的黄菊依偎在枝头，透明的空气里平添了一种异样的色彩。
　　阳光透过塑料膜照射进来，屋子渐渐清晰了。破旧的书桌上，一摞发黄的书靠在窗边，书页上还有潮霉的痕迹。一只掉了瓷的搪瓷杯安静地立在旁边，一支毛笔压着一张发黄了的白纸，白纸上的墨迹轻柔有力，勾画出一幅墨菊图。老人安详地伏在桌边，苍老的右手枕在毛笔上。
　　屋子永远地沉寂着。瘦菊也似乎绝望了，枝叶渐渐枯萎，从此再也没开过。
　　
　　(指导老师：黄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