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学生自主确定的课程
作者：吴 维
讲座主题是：学生的创造性与跨学科学习课程的开发。布朗教授以美国八年级学生学习为例，开始了他的讲座。这里要做点说明的是：美国学制是儿童6岁入学，小学5年，初中3年，高中4年；八年级学生相当于我们的初三学生。美国的跨学科学习课程类似于我国课程设置中的综合实践活动课。
布朗教授介绍，宾州彻斯特县的莱德诺中学（Radnor Middle School）由学生自主确定跨学科课程的学习，已经实践了26年。莱德诺中学是一所蓝丝带学校〔1〕。该校每学期开学后，学生都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讨论决定本学期这门课程的相关学习主题。学习活动伊始，每个学生至少要提出10个问题。这10个问题的内容可以包罗万象，但要求不能是只有一个正确答案的问题，而是富有创造性并且能深入讨论下去的问题。比如，“纽约在什么地方”就是只有一个正确答案的问题，而“怎样才能让别人喜欢我”才是一个能深入讨论下去的问题。所提问题汇总以后，归为两大类：一类是探讨学生个人自身发展的问题，一类是有关世界的问题。然后学生进行分组活动，每组4人，从两大类问题中找出本组关心的7—10个问题，再在每个问题后面写出个人对该问题的主要思考。之后，全班学生就各组关心的问题进行讨论，根据课时，从中筛选、确定出本学期的有关学习主题。由于这些问题是学生需要和关心的问题，因此学生学起来有动力，课程也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布朗教授强调，这些主题的学习对学生日后进入社会很有帮助。
布朗教授分析了学生所关心问题的主要类别，主要涉及了8个方面：（1）个人前途；（2）保护环境；（3）如何得到世界和平；（4）如何挣钱；（5）健康和医疗问题；（6）个人是否正常；（7）伙伴的问题：怎样交朋友和约会；（8）有关当今和未来的科技问题。
布朗教授指出，主题学习意在训练学生的如下能力：有关思考的思考（即对思考过程的思考）、批评性思维、做决定的方法、口头交流技巧。随后，布朗教授就带领我们前往莱德诺中学的一个班级进行现场互动交流。
教室里矩形课桌摆放得如同餐厅一样，每张课桌旁松散地围坐着四个学生。我们一行人进去后四散靠墙坐下。笔者随即向一个华裔模样的学生提问：“你能告诉我几种挣钱的方法吗？”此前笔者对东西方文化、教育间的差异已有所感受，想再借此了解一下这些差异在移民后代的身上还有多少。那个华裔少年回答：“我的父母都是工程师，因此不需要我挣钱，我只要把学习搞好就行了。”看来，华人的教育观念根深蒂固。倒是别的美国学生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自己挣钱的办法，什么帮别人看小孩、带宠物啊，给草坪除杂草、清扫游泳池啊，给高尔夫球场捡球等等，一下有十几种之多。一个女孩子骄傲地说，她帮别人看小孩每小时8美元，这个暑假她一共挣了800美元。有同事问她打算怎样花这些钱时，这个女孩回答，她要把钱攒起来留作日后上大学用。
现场的互动交流称得上是一场遭遇战，提问与回答都是即兴的，没有事前的刻意准备和在场教师的提示、引导，也没有尴尬的冷场局面。提问多是对这门课程的质疑，学生则是自愿站起来解答，而且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有时一下子站起来好几位学生想回答，课堂气氛热烈、活跃。如，有人问学生自主确定这门课程学习主题的依据是什么，学生回答说，依据是宾州关于本课程的课程标准。有人问学生如何进行沟通，学生回答说，沟通与妥协是分不开的，交流双方都要作出一些妥协，最后才能达成共识。有人问这门课程有没有评估以及如何进行评估，学生回答说，评估有两种，一种是自我评估，先由学生自己确定一个自身的学习目标，待预定的学习时间完成后，学生即对自己实现目标的程度进行评估；一种是班级评估，由班级对每个学生的学习作出评估，但这种评估不分等级，更不会打分。有人问学生，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学生回答说，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是能上一所什么样的高中。毕竟，身为毕业班的学生，不能不考虑上高中的问题，美国有的州每年都要公布高中学校学术表现评级的排名，以让公众能够比较学校的表现。还有人问学生，在学校和家里对父母、教师的感觉有什么不同，一位女孩子回答，她认为教师教给她知识，父母则教她怎样做人。
我想证实一下布朗教授所说的这门课程对学生“对思考的思考”能力训练的效果，就让学生举例说明自己是怎样来进行“对思考的思考”的。一个金发男孩站起来回答说：当他就某个问题思考到一定程度时，他会退回三步去，重新对这三步的思考进行质疑、评估。我得承认，这个十四岁的孩子回答得棒极了。但是我对班级评估不分等级心存疑虑，经验告诉我现实中存在着优秀的学生，但此刻他们是怎样表现的呢？被不被承认呢？于是，我继续提问：请推选一位他们公认优秀的学生来回答我的前一个提问。这下热闹了，许多学生站起来指向一位一直沉静地坐着不语的女生，要她来回答。这位长发女生看上去要比别的孩子成熟，她坐在那里从容不迫地回答说，如果碰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她会首先看看别的学生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不行，她会向老师请教；如果再不行，她会向家长请教。长发女生的回答同样出色，她把“对思考的思考”的回答引向了更深一步，且不与金发男孩的回答重复。她与金发男孩的回答，构成了“对思考的思考”能力训练的完美双翼：金发男孩的回答，是一种反思；长发女生的回答，是一种借鉴，这两者都是“对思考的思考”所不能缺少的。
最后，我们向学生们赠送了一幅书法作品，内容是孔子的名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礼物引起了学生们的欢呼，因为他们前不久刚刚完成了关于孔子的主题学习。他们随即讨论并决定：将这幅书法作品挂到学校进门的大厅去，让大家都能看得见它。
附：布朗教授讲座提供的“美国中学生提出的问题”清单〔2〕
一、关于他们自己的问题：
l.怎样才能让人们喜欢你? 2.怎样才能使约会更有效? 3.在公众场合表示自己的情感有什么错? 4.为什么我的腿上有那么多的毛? 5.为什么在我想要别人接受我的时候必须先给他们好的印象? 6.为什么人们总是评论你的头发和皮肤的颜色、服装和装饰品? 7.当我长大后，我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8.怎样才能得到钱，多少钱会够呢? 9.为什么人们要改变自己的形象，比如说头发、整容手术、纹身、扎眼等等? 10.为什么骨头会断? 11.为什么不可以在教室戴帽子和穿大衣? 12.为什么不可以在学校里用滑板? 13.为什么学校里学生用的保存柜这么小? 14.为什么必须上体育和健康课? 15.为什么必须上学校要求的课程? 16.高中是怎样运作的(上课时间、作业、被他人喜欢)? 17.当我毕业后应该在什么地方生活呢? 18.我会很健康吗? 19.我会永远好看吗? 20.我将会停止同我的姐妹争执吗? 21.我会在生活中成功吗?
22.我将去哪所大学呢? 23.我将面临的是和平还是危险?
二、有关世界的问题：
1.为什么人类破坏环境而不是保护它? 2.为什么地球是圆的? 3.为什么人类为了食物而屠杀动物?
4.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发生吗? 5.我们将会同外星人接触吗? 6.人类复制是个好事吗? 7.科学怎样才能帮助世界? 8.电话和电视是怎样工作的? 9.为什么孩子们在计算机上比他们的父母更优秀? 10.为什么有些人具有偏见和歧视? 11.什么造成了杀人犯的行为? 12.为什么没有完美的犯罪? 13.为什么老师要发脾气? 14.为什么有些人不想教书却当老师? 15.当我成年时美国还是这个样子吗? 16.灾难是怎样开始的? 17.未来会有什么万灵药给孩子们吃吗? 18.为什么一些青少年吸毒? 19.为什么成年人当着孩子们的面吸毒? 20.为什么有这么多种类的宗教和宗教分支? 21.为什么会有黑社会? 22.为什么要有死刑? 23.为什么要有战争? 24.地球会死亡吗? 25.为什么政府要隐瞒事实? 26.什么是灵魂? 27.有没有死后的生活? 28.为什么运动员挣得比老师多? 29.火焰的颜色是什么东西? 30.为什么一些人认为所有的M&M(一种巧克力)味道一样，另一些人却认为它们不一样？ 31.饮料中的二氧化碳是怎样得来的? 32.怎样读商品上印刷出来的密码?
〔1〕被授予蓝丝带的学校，是国家公证的优秀学校。当选的学校有年限规定，每过几年都要重新认证和评选，由同行评价和自评相结合。认证和评选的重点放在学校不断努力改善学生的学习机会和环境上。
〔2〕摘自《每个中学教师应该知道什么》（What every middle school teacher should know），作者：Tmdy Knowles和Dave Brown，新罕布尔州海龙曼（Heinemann）出版公司2000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