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同样的小人物,别样的大精彩
作者:田春林
1.异曲同工的主题
两篇文章透析了不同时空国界的小人物的“抠门”行为,揭示了深刻的社会主题;不同的是《陈》文对陈奂生有贬亦有褒,《守》则一味对葛朗台进行挞伐。
《陈》的主题说法多样,从整体着眼,我们似乎应该这么认为:陈奂生是新时期初期农民的典型代表,他的“抠门”是珍惜劳动所得的表现。他具有勤劳、善良、憨厚、质朴等美好品格。但是,作为从特定历史环境中走出来的传统农民,他身上还残存着极“左”路线的长期统治造成的奴性、愚昧、自卑自贱,小生产者的自私狭隘、目光短浅和阿Q式的自我欺骗等弱点。《守》的主题则是通过描写葛朗台这个极端自私、贪婪的资产阶级暴发户的丑恶嘴脸,深刻揭露拜金主义的罪恶,抨击了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2.深刻细腻的心理刻画
小说中,心理描写推动情节的发展,人物行为的变化往往会在心理描写的过程中得到解释。《陈》文主要通过对人物行动、肖像的描写,对景物、天气的描写,来揭示人物的心理,其他教辅多有分析,此不赘述。
通过比较,我们发现《守》中的心理描写和《陈》非常相似,也是通过对语言、行为的刻画来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例如,从葛朗台“到密室去拿了一把路易摔在床上”“他一边说一边把钱掂着玩”这两句话可以看出:在他的心中,家里的关系完全是靠金钱来维系的。他是不得已才“拿出一把路易”的。之所以“摔在床上”,是因为从他的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随便拿出一文钱给他人的。“掂”钱这个细节正是他吝啬心理的自然流露。这样的细节在文中随处可见。
3.个性鲜明的动作行为
个性化的动作行为是人物出彩的重要因素,这在两文中都有十分精妙的描写:陈奂生住进招待所醒来后的吃惊和拘谨;盖着里外三层新的被子,不自觉地缩成了一团,怕自己的身体弄脏了被子;悄悄起床,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来,好像做了偷儿,被人发现就会抓住似的;光着脚不敢穿鞋,怕把地板弄脏,沙发也不敢坐,害怕压瘪了弹不饱……,这些极具个性化的动作描写,活化出一个“受宠若惊”、对一切新鲜事物既好奇又胆怯的农民形象。正因如此,我们才会觉得他真实、可近、可亲、可笑、可叹,而不会觉得他的形象有丝毫的做作和人为的拔高。
《守》文中“抢夺梳妆匣”一节,葛朗台“身子一纵,扑上梳妆匣,好似一头老虎扑上一个睡着的婴儿”;又如欧也妮在“文书”上签字之前,葛朗台连连抹汗的动作;欧也妮答应签字以后,葛朗台抓起女儿的手,又“热烈地、紧紧地拥抱她”。这些细节描写,形象地刻画了葛朗台舍命攫取钱财的丑态,深刻揭露了葛朗台不择手段地掠夺钱财的本质。最为传神的一笔,莫过于写葛朗台临终之际,努力去抢神甫的十字架。已经奄奄一息,依然见“金”眼开。正是这最后一抓,导致他气绝身亡,可见他嗜财如命到了何等地步!
4.准确恰当的语言描写
陈奂生不善言辞,眼界狭窄,品位不高而又自私自利,谈自己经历无非是“小时候娘常打我屁股,爹倒不凶”之类,看了《三打白骨精》也只是会说“孙行者最凶,都是他打死的”,鲜明的乡民特色、浓郁的生活气息、朴实无华的语言描写充溢全文,可谓涉笔成趣。
葛朗台的语言不但充满市侩气、铜臭味,而且还不时出现逻辑上的悖谬,构成绝妙的讽刺,让人忍俊不禁。例如:“噢,是真金!金子!”他连声叫嚷:“这么多的金子!有两斤重。啊!啊!查理把这个跟你换了美丽的金洋,是不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交易划得来,小乖乖!你真是我的女儿,我明白了。”这是葛朗台看到梳妆匣上镶嵌着金子时所发出的惊喜的狂喊。原来他对女儿将自己的积蓄送给查理非常不满,这回变为狂喜,认为女儿做了一笔划得来的交易,充分暴露了这个投机商把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关系都看作金钱交易的肮脏灵魂。
5.巧妙自然的情节过渡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巧合是推动情节发展、塑造人物形象的常见方法之一。奇事迭出、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等手法的巧妙运用是赢得读者青睐的重要法宝。
《陈》虽质朴自然,但有巧妙的情节设计。例如陈奂生在车站生病碰到吴书记是个巧合,如果不是巧遇吴书记,也就不会有住招待所的经历,也就无法使陈奂生得到一种精神的满足。巧中之巧是,吴书记在他们大队蹲过点,还到他家吃过饭,否则,即使吴书记见到陈奂生也认不得,当然也就不会有送他到招待所的事了。
《守》文中,如果作者没让葛朗台一到家就看见梳妆匣上的金子,就不会爆发一场争夺战,也不会几乎闹出人命;如果没有这次家庭风波,葛朗台太太就不会死得那么快;如果她不死,继承权就提不上议事日程,当然也就没有葛朗台态度的突然转变。如果没有以上这些巧合,我们也就不会惊叹世上还有葛朗台这种人了。
6.不可或缺的配角点缀
两篇作品对配角的描写也十分精当,这对表现主题和衬托主要人物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陈》文中“那姑娘连忙丢了报纸,朝他看看,甜甜地笑着说:‘是吴书记汽车送来的?你身体好了吗?’”寥寥几句话,勾勒出姑娘的动作、神态,微妙地反映了这位服务员世故、媚上的小市民心态。“软款款地寻话说”“笑得甜极了”的描写,更突出表现了这个小人物的内心世界。这样看来,有媚权心理的不只陈奂生,而是很多人,如此一想,文章的主题自然就深刻起来。
《守》文中,葛朗台太太一看见丈夫瞪着金子的眼光,便叫起来,“上帝呀,救救我们!”这短短的七个字,揭示出了这个饱受丈夫折磨的妇女,既不满意又非常畏惧葛朗台这个家庭暴君的情感状态,也反衬了葛朗台眼光中的贪婪和性格的残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