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让“摔玉”绽放光彩
作者：朱文成
生：我想说说贾宝玉摔玉。
师：你选的点很好！这是个值得探讨的情节。你从“摔玉”中读到了什么？
生：我读出了林黛玉的绝世美貌。（学生笑）
师：能否说说原因？
生：贾宝玉摔过玉之后说：“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府中的女子多得很，漂亮的也不少，贾宝玉说“神仙似的妹妹”是真心话，他不需要像王熙凤那样讨好贾母。他摔玉，就是因为林黛玉像神仙一样漂亮，却没有玉。
师：解读很准确。王熙凤的赞语“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恐怕有水分，可宝玉呢，是言为心声，情动于衷而发于外。你抓住了宝玉行为的动因，“摔玉”的确衬托了黛玉的惊世美貌。我们知道，人物的思想、性格常常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心理这三个方面来体现，那么，“摔玉”是不是也反映了贾宝玉的思想、性格呢？请大家细读“摔玉”这一情节。
（几分钟后）
生：摔完玉后，宝玉泪流满面地说：“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宝玉认为自己并不特殊，姐妹及黛玉都应当有玉。“摔玉”反映了他男女平等的思想。
师：你很敏锐，从“摔玉”情节中透视了曹雪芹赋予贾宝玉的闪光思想。贾宝玉的平等思想在《红楼梦》中有多处体现，最突出的表现是他和当时地位极低的戏子芳官、蒋玉函成为知己。请注意，那时的戏子和今天的歌星相比有天壤之别。贾宝玉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话多少反映了他这个富家子弟的思想性格。曹雪芹是想通过贾宝玉对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进行抨击。下面请就“摔玉”情节继续分析。
生：我刚才留意了课文中关于贾宝玉摔玉的行动描写：“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登时”“狠命”写出了他的粗暴、任性、痴情，他是个备受溺爱、无法无天的贵族子弟。
师：看来你不喜欢这个备受贾母宠爱、骄纵任性的宝玉，你有爱与恨的权利。（众生笑）不过，“任性”“痴情”这两个词用得的确准确。我们还可以转换角度来探讨，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呢？
生：摔玉是贾宝玉的行为，自然写出了他的思想与性格。我觉得，这一情节也突出了林黛玉的性格。
师：是的。曹雪芹是一箭射双雕、一摔写两人。请谈谈你的看法。
生：课文这样写道：“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这是写她小心谨慎的性格，但只是表层。忖度就是猜测，黛玉的猜测对不对呢？从下面宝玉的话中得到了证明，黛玉的猜测是正确的。作者好像在告诉读者，只有黛玉才了解宝玉，他们心有灵犀，这应是深层次的。
师：妙哉妙哉！你披文入情，窥视了林妹妹的心扉。（众生笑）曹雪芹的至交好友脂砚斋评《石头记》的时候在此处曾有眉批：“奇之至，怪之至！又忽将黛玉亦写成一极痴女子。观此初会二人之心，则可知以后之事矣。”你看，曹雪芹写人多有手段！同学们，前面不是有人简单赏析了《西江月》后，说宝玉有叛逆性格吗？我们可以就“通灵宝玉”及世人对它的看法继续发掘“摔玉”的内涵。
生：按照当时的礼节，贾宝玉是不应该在林黛玉面前摔玉的，他们才刚刚见面，但是他摔了，而且是狠命地摔。从否定方面说，他不礼貌，不尊重人；从肯定方面讲，他率真、叛逆，敢于蔑视封建礼教。
师：贾宝玉摔玉的行为意义在礼教上是复杂的，蔑视礼教的见解有一定的道理。我觉得或许更多地表现在率真、任性上，用作者的话说就是“痴狂”。
生：说到注意不注意礼节，我想到后来的一个情节，课文中没选。就是当天晚上，林黛玉哭得不得了。可摔玉现场她却没哭，小说没有写她，作者把她隐藏起来了。我想，当时她肯定是手足无措、非常难受的，但她又不能怎么样，只好强忍着。这是谨慎小心，更是忍耐顺从。
师：顺从体现不明显，忍耐倒是真的。你能结合后面的情节，读出“摔玉”情节后面隐藏的内容，很不错。后来情形是这样的，鹦哥告诉来看黛玉的袭人说：“林姑娘正在这里伤心，自己淌眼抹泪的说：‘今儿才来，就惹出你家哥儿的狂病，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因此便伤心。我好容易劝好了。”黛玉内心的真情未必全说出来了，心里的尴尬与委屈可能隐而未吐。脂砚斋在这里也是扣住“痴”作评的，他说：“所谓宝玉‘知己’，全用体贴功夫。”
生：宝玉摔玉时，贾母说：“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贾母称玉为“命根子”，可以看出她特别珍爱那块玉。其实，整个贾府上下都视这块玉为至宝。而宝玉骂它为“劳什子”“不是个好东西”，并狠命摔它。可见，宝玉摔玉是对玉的鄙弃。
师：说对世俗观念的鄙弃更好些。那块“通灵宝玉”上有字，哪位同学知道？
生：具体什么字没记住，好像是保福保寿一类的。
师：是的。“通灵宝玉”上的字是篆文，正面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个字，背面是“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十二个字。（板书这20个字）这样一块玉，宝玉把它摔了，你们能想到什么？
生：那块玉是宝玉出生时口里衔的，那是上天赐给他的。从上面的文字来看，它能保佑贾宝玉平安、幸福、长寿，可贾宝玉并不珍惜上天的恩赐，甚至说他根本就不相信玉上的话。作者是不是想通过摔玉来表现贾宝玉对天命的否定？
师：作者是不是这个意思我难断言。不过，我认为你的分析合情合理，宝玉摔玉应该是体现了他对天命的质疑、反抗，甚至否定。（稍停）谢谢大家的发言，这节课我们完成了对“摔玉”情节的探讨，并让它绽放了光彩。请记住前人说过的一句话：“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板书这句话）只要我们多留心，多思考，细钻研，就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