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9年第1期

扛着锄头进城

作者:褚树荣

放松了学业。我很可能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今天就不可能成为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人。假如我出身书香门第,那就可能身居城镇(因为乡野很少有书香门第的),我可能更有“文雅”的气质,不至于今天这样脱不了农民的拙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可能没有今天这样真诚为人、老实做事的秉性了。我不是那种秉承家传的读书人,我仅有的一点语文教绩,来自我对于职业的珍惜,来自认真做事的天性。
  1984年是我参加工作的第四个年头,我主动参加了浙江师范大学的本科函授考试。那时一星期大概十二节课。我在日课表上填补上函授的课程,备、教、改、辅之余,老老实实地按照自己排定的日课表,自学本科函授课程。没有人督促我,没有领导要求我,没有教育行政部门考核我,完全是自加压力、自作主张。三年时间,我把大学中文系本科的课程系统地学了一遍。我也不是那种天生聪明的人,天生聪明的人据说在离开办公室到达教室的过程中,就可以把课备好。对我而言,这简直是奇迹。我要花半天才能备好一节课,有时候还不止。有些教师在教材上稍加圈点评注,就能上台滔滔不绝,我也只能“徒有羡鱼情”,老老实实地写好每一篇课文的详案,二十几年如一日,这样的习惯让我的教学设计更加理想,让我的课堂教学更令自己满意。这倒不是意识到教书育人的重要性,更多的是性格驱使——我不止一次想到,如果我是一个环卫工人,我会认认真真扫好每一个角落。
  吕叔湘以为,语文教学更多地像农业,而不是像工业。我以为可以做多样的理解:教师是农民而非工人,语文课堂是庄稼地而不是流水线,学生是禾苗而非零部件,语文教学是春种秋收的过程而不是产品的加工过程。什么季节,什么庄稼,怎样的田地,该做什么农活,一切要依天顺性。语文教师尤其要学习农民的老实、勤快,精耕细作。叶圣陶说:“什么是教育,简单一句话,就是要养成良好的习惯。”张志公也强调:“字要端端正正地写,课文要仔仔细细地读,作文要认认真真地做。”这些都是农民做派。我为自己传承了这种老实和勤快而自豪,但跟农民对庄稼的态度、对土壤的认识、对季节的把握、对农活的熟练相比,又不禁自惭:我跟农民还是差得太远了。因诌打油诗一首,用以自勉:
  弹指一挥三十年,乡间少年变苍颜。
  临渊羡鱼勤要紧,开山树木实为先。
  天地为师无言语,草木劝人有承传。
  语文本是农人活,春种秋收果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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