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他和她
作者：张 炜
残败的柳树下，一个满眼哀伤的女子孤独地踱步，并伴着她饱蘸悲情的叹息；破落的房屋前，一个眉头紧锁的男子，绝望地看着天空。
1
我无奈地生活着，曾以为自己得到的生活就是美满，从未意识到在美满的覆盖下，却是命运的挑战，无论是万花竞妍、万物繁盛，还是冷落萧条、银装素裹，我都只是活在无法自拔的思念中。
那天，我远远地看着她从桥上走过，身着一袭鹅黄轻衣，低吟浅笑，那一瞬间我惊呆了，她漫步，阳光倾斜下来，在她周围流转、舞蹈；她走过，身前的阳光裂出一条缝，而身后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闭合。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与花朵游戏，而她，则与阳光戏游。
这是怎样富有才情的一个女子?连阳光也为之吸引，我不禁想要去触碰那阳光庇护的心灵，可爱的唐婉。
2
我孤独地生活着，从前的欢声笑语和过去的记忆常在脑中浮现与耳边响起，无论灿烂明媚的白天，还是包容一切的黑夜，我始终惦念着他，一遍又一遍地使自己在碎裂的过去中回旋，无始无终。我们只能被命运死死扯开，我的眼中，一切都是宿命，心中却装满了他的名字，那个干净桀骜的男子。那天，我远远地注视着他，见他安静如同身边的湖水，偶尔露出温和的笑容随风飞扬，水面荡开的层层涟漪指示着风的去向，那些风，仿佛也在逐他而去。我惊讶，世间竟有与自然如此亲近的人。
这是怎样富有才情的男子?连风也为之奔波，我不禁想要去了解那微风追逐的灵魂，他是陆游。
3
可是，如今，迫于母命，我们忍痛分离，尽管父亲将她安置在小红楼中，可我仍放心不下，人事阻隔，何日可见?这命运是如何地纠缠在一起啊!心中常常有一个声音响起，我知道，那是绝望叩击心房的无奈。当两家人决裂时，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我赶回，可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我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一切，我离开了，无限的苦楚与思念造就了我们相互守望的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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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了，我独处小红楼。绝望蔓延开来，逐渐吞没了我的整个天空，母亲百般阻挠，只为了显贵的地位，可她不知道，女儿安定的心不屑于权贵，只向往平静的生活。但怜他受牵累，我放弃了，我对母亲妥协了，他也许知道，我多么想要离开这痛彻心扉的纷扰和恩怨。当我在边缘挣扎时，他承诺，我们相守三年。
5
那年春天，我匆匆回家，心中暗喜三年之约的诺言可能实现。当我重新踏上那片湿润的土地时，江河涌动，心潮汹涌，自以为幸福已经触手可及。谁知，只是我一人死守诺言等待着，我知道她亦是无奈。当我重回沈园，那个日思夜念的身影却和另一个异性的影子出现在眼前，看着他们一同漫步，我心如刀绞。她，于我，就仿佛是禁宫中的杨柳可望而不可及。我只有借酒浇愁，我提笔在粉墙上写下一首词怅然而去：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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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中，我对命运的安排未做任何反抗，三年之约尽管没有遵守，海誓山盟永远留在了心中。那以后，心静如水，生活也如同死水一般，波澜壮阔的激情随着岁月的流逝已在蓝天下挥发得一干二净。过去的爱恋似洪水挤垮的房屋，虽然消失了，可残留的是满地碎片，大大小小，铺天盖地。碎了，再也无法发出完整的光芒，它只能用破碎的棱角折射出一点点七彩的光。我面对生活，不知所措。那天，不知不觉中走回了沈园，那一刻仿佛时光流转，我看到了相见而不能语的他，难过得痛不欲生。后来，看见了粉墙上的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失声痛哭，从前的一幕幕排山倒海般地压了过来……。难道生活的劫难是宿命?人呐!为何要在命运面前低头!
世情恶/人情薄/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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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之人，唯有借酒浇愁，不久的她，忧郁难解，先离开了……我们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有生之年，历经此罹，我无悔。
8
我知道自己将要离开，我总是俯视着这里，究其终有多少故事发生着，而我们又当怎样结尾？难续的姻缘，未了的缘份，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多少灿烂的年华，多少匆匆的岁月，时光流转，转不走的是潮水般的思念。
爱情的余音，沈园长留。
学校：湖北襄樊市第四中学
导师：董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