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空地随想

作者:余静漪




  最后的雁群呼啸着仓皇南飞,撩起隐没的苍凉,这荒芜的空地,便只遗漏了我默然彳亍的残影。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昔日被贬的苏轼,定然也是在这无妄之灾后,如我一般,心怀无可奈何,游荡在同样荒凉,景色无异的黄州空地吧!
  “乌台诗案”诋毁了东坡的一世清明。无中生有的污蔑,竟引起了轩然大波。忧国忧民却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使他迷茫在前行的蜿蜒中,寻不回慷慨陈词的理想,似乎生无可恋,却也思考不出从容赴死的理由。
  如我?如我。
  忘了这是第几次失败,苦笑着让自己别去在乎,却依然夙夜冥思,脚步延伸的尽头,将是地狱,或是天堂?害怕连篇累牍的败笔,混淆了曾经灿烂的辉煌。
  十月的风凛冽着,迷茫了前方空地上的小道。
  我将十指抚过突兀的枝干,感受那凹凸不平的痕迹,有谁能想到,那竟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源泉?空地上梅花单薄的枝干瑟缩着,瑟缩着空气中残留的温度。
  东坡瑟缩了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陷害,屈打成招的夜审,他在申辩中低下了高昂的头。身心的摧残,却无法使他瑟缩这舍己为国的意愿,这前仆后继的决心。
  精神上无以言表的孤独,折挫了东坡的豪情。朝廷的腐败,充斥着妒忌,猜疑,尔虞我诈,于是遁形于无言的山水,追忆逝去的古人。正如余秋雨所言:“在无法对话的地方寻找对话,于是对话也一定会变得异乎寻常。”在无言的对话中升华情操,便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将目光定格在脚下的空地上,寻求一条明路。
  我瑟缩了吗?也许习惯于日复一日的作业,执着于不落窠臼的幻想,却渐渐忽略了是否脚踏实地,我只是沿着一些零散而杂乱的足迹,将自己的脚印覆于其上。我从未停下脚步,但也只是随波逐流的彳亍着,闲适而懒散的彳亍着。
  风过,我迎风疾走,正视前方。空地似有风沙迷漫,却无法模糊我的双眼。
  回望那张扬着的枝干,仿佛正抖落虚有其表的柔弱,伸展着积蓄已久的能量,微笑着立于凛冽中。空地上唯一的生物,恍然间迸发出勃勃生机,在这荒芜的空地,在这深秋的十月。
  东坡开始自省,不同于故弄玄虚的剖析。自然意味深长的创造了生命,只为生命创造更为深远的价值。东坡终于恍然大悟,脱胎换骨,大展拳脚准备有所作为,与此同时艺术才情也在升华中蜕变。
  而我,也在同样的蜕变中化去了幼稚,化去了浮夸,化去了悲凉。
  如果默默无言,那么失败便是尾声;如果奋起直追,那么挫折只是前奏。东坡终于奏起了繁复的交响乐,有低谷,有高潮,但更多的是夹杂其中的跌宕起伏。他的名字名留青史,永垂不朽,“乌台诗案”并不是他人生的污点,而是他走向辉煌的转折。而我,亦如此,前奏应已完成,既而将要奏响真正的乐章。
  
  选自福建厦门集美中学《南薰》社刊;导师:陈艳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