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我的病没有药

作者:张亚琴




  她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八百多度的眼镜,透过高高的书堆,黑板上,老师潦草的板书间,密密麻麻地写着今天的作业:语文,以“药与病”为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数学,试卷两张;英语,课课练……她有些恼怒地想,为什么18岁的我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她这样想着,想着,然后就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她都有一种快垮掉的感觉,小小的肩膀,不知最后是否能承受得住大大的压力……
  沉睡中,她梦见自己变成了动物园中的一只百灵鸟,她原本应该属于自然,可是可恶的人类却无情地把她关进了牢笼里面,她怎么飞也飞不出去,她不断地撞在墙上,栏杆上,最后精疲力尽,终于倒下……
  她被惊醒了,满头大汗。
  面对正捉弄着她的命运,她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接受。
  可是她开始发现,每当自己做习题的时候,头都会感到剧烈的疼痛,然后脑子里一片凌乱,“氢氦锂铍硼……”,“风萧萧兮易水寒……”所有她不想听到的东西都在顷刻间涌向她的脑海,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从来没有想过,以前单纯的头脑,现在竟会被无奈地装进如此多恐怖的东西。
  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堂了,她看到食物就反胃,她每天都像傻子一样花十分钟排队买饭,然后又花十秒钟把饭菜倒掉;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觉了,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听到父母在耳边不断地叮咛着自己:孩子,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啊……一定要考上大学……
  朋友说她病了。
  她不承认自己有病,她不想成为病人。
  班主任分析了本月月考的成绩,她排在了最后一个——这是她还有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班主任很生气,很严厉地把她叫进办公室,然后一边拍桌子,一边大喊: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还在干吗?
  高考,高考,高考……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像魔鬼一样侵蚀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失去了知觉……
  她确实病了。
  她被送进了那个充满酒精味的地方。医生说她得了严重的恐惧症,高考恐惧。
  父亲和母亲焦急地问医生有没有药能治好她,她还要高考,她还要上大学……
  医生叹了口气,药,药在你们自己那里!
  但她想说,我的病没有药。
  一个星期后,一只百灵鸟从高楼上飞下。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学校:江苏省震泽中学
  导师:顾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