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宽容〉序言》的故事与情怀

作者:李发兵 林 勇




  守旧和创新犹如两条巨流,奔涌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中。守旧逆水而上,创新飞流直下,两者不断地碰撞,飞溅朵朵浪花。创新之流以强大的力量战而胜之,在天地间激荡起雷鸣般的欢响。
  这一穿透激情的话题,在《<宽容>序言》一文中得到真切的展示。《宽容》一书,1925年出版,1940年再版,它缕述人类思想发展的历史,倡导思想自由,主张对异见应当宽容,强烈谴责反动分子镇压新思想的可耻行径。《<宽容>序言》则如同一个寓言故事,讲述的是勇敢的先驱者和守旧老人之间的殊死斗争。先驱者要开辟一片美好的新天地,大胆怀疑祖先的智慧,冲破专制主义的牢笼,毅然离开象征无知、愚昧和闭塞的无知山谷,探寻外面的大世界。而守旧老人信奉祖宗律法为至尊至圣,极端仇视先驱者和真理,视之为异端邪说,认为那样就是犯下弥天大罪。其追随者丧心病狂,发出“恐怖的吼叫”,甚至于采取卑劣的手段,投石砸死先驱者,抛尸于荒凉的田野。
  作者以其锐利的目光,读出这个悲剧深刻的主题:历史的进步,要靠知识的进步,靠真理的发展;探索者、先驱者永远可敬可爱;思想自由开放,宽容政策无疑是真理发展的必要条件。
  其实,我们在信服作者观点的同时,似也能够读出几分苍凉和悲壮。正是这种雄健劲拔之感,使我们深切地感知一种崇高的美,一种雄浑深厚的美学意义。
  崇高,是美的一种表现形态。相对于作为人类真与善相统一的实践活动的静态结果,作为人类争取真与善达到统一的实践过程则为动态。崇高的美学特征有在自然界中的表现情态,而更为重要的领域,是在社会生活中。在社会崇高里,常常表现为承受挫折、摧残的惨痛,那些自觉地为人类大多数的利益而赴汤蹈火、英勇献身的英雄,自会唤起社会的普遍敬仰。英勇、豪迈、伟大和英雄主义,可以看作社会崇高的同义词,而这一切,都需在尖锐的激烈抗争中展现出来。《<宽容>序言》中的先驱者就是一个勇于向未知世界的黑暗和恐怖挑战的人,为了把沉睡麻木的人们引向新的自由和幸福,他独自在茫茫的黑夜中穿越,奋力爬行,他的手指已被磨破,他的脚趾也血迹斑斑,他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路。他跌跌撞撞,孤苦无依,一个悲剧英雄心力交瘁,生命闪现出清冷的光辉。他自陷绝地,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代价,但毕竟唤醒了麻醉的灵魂,那幽暗山谷的众人终于感而化之,呼而应之,拉开了生命大逃亡的序幕,开始了投奔陌生世界的人生之旅。他们由仇恨到醒悟,由愧疚到奋起,正是先驱者演绎的英雄之举所产生的悲壮效应,其精神如同一面鲜艳的大旗,高高飘扬在人们的精神世界里,成为冲破蒙昧走向胜利的伟大引领。
  《宽容》营造了一个巨型精神花园,思想的花朵竞相怒放,异彩纷呈。精神滋生远古,传承后世,一个又一个精神领袖建起行动的高标,在世界历史的大舞台上上演跨越时空的正大之剧——颂歌式的悲剧。
  比如中国古代的大诗人屈原,为了稳定楚国的政治大局,壮大楚国的经济力量,他上下求索,苦苦探求经国之策、富民之术,忠贞爱国之心日月可鉴。然而,朝廷权贵、奸佞小人妒贤嫉能,施诡计、进谗言,横加排挤和迫害,终使他流放到南国的荒蛮地带,同林野为伍,与猿 为伴。屈原身处江湖之远,决不与邪恶势力妥协。“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直到最后。他怀石沉沙,用这种奇特而悲烈的行动表示最大的反抗,他的精神也就随着滔滔江水流向远世,流注在每一个后继者的血液里,变成兴邦强国的非凡动力。他们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撕裂狂风暴雨,创造出与日月齐光的人间奇迹。又比如西方的科学家布鲁诺,他是科学实践和伟大真理的守卫者。为捍卫“日心说”,他无所畏惧,置生死于度外,经受九头蛇般的恶毒袭击。他的身体受到非人的折磨,他的心灵遭到沉重的打击。罗马教皇越是冥顽不化、反动已极,各种不理解声音的明枪暗箭越是凌厉,就越增强他抗战到底的壮志雄心。最后,这位孤胆英雄气定神闲,坦然走进罗马教皇燃起的罪恶火焰,微笑着度过最后的凄惨时光。他的肉体虽成灰烬,他的英名却写在火上,他的精神和意志在熊熊大火中飘舞升腾,化作科学道路上一座光芒万丈的耀眼丰碑,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科学斗士踏碎千难万险,在科学王国里扬起一往无前的征战风帆,谱写出史诗般的辉煌篇章。
  读过《<宽容>序言》,想过屈原和布鲁诺的勇武和悲壮,面对那种严峻的冲突形式,我们的心急切地观照着这种严峻的冲突过程;面对那样捐躯赴难视死如归的斗争,惊天地泣鬼神的业绩,我们思想深处获得一种矛盾的同时也有激动不已的愉悦。其故事主人公表现出来的崇高精神格调,驱散我们胸中积压的忧郁和凄冷,我们不由产生出真切的崇敬美感,获取奋发向上的精神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