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语文教师课堂语言魅力的缺失

作者:陆 一




  在一次公开教学后,著名语文特级教师陈钟樑先生在肯定了教学过程后,给笔者提出了这样一个意见:经过十年的教学实践,你应该展现给大家的是儒雅的语文课堂,要上出语文课的“语文味”,而这种课堂氛围的创设非常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要充分发挥教师课堂语言的魅力。
  导师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多少年来,自己乃至很多初中语文教师受制于中考的压力,过度注意了课堂知识与技能的传授,而忘记了语文课本身的语言熏陶和语言感染的功能。语文课也成了诸多课程中最生涩、枯燥、无味的课程之一,在学生中难有好的印象,一直受到教育界内外的口诛笔伐。究其原因,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语文教师课堂语言魅力的缺失。一方面,是应试教育的功利驱使。初中学生不同于高中学生,他们的语言储备、语辞能力,包括思维品质还不足以理解意义过分深邃繁杂的书面语言,所以总是力求自己以最浅白、简洁的语言将所谓的知识点传授给学生,达到所谓的最经济、最高效的目的。久而久之,不是自己的语言影响了学生,而是学生的固有语言水平影响了自己,使自己的课堂语言日益失去鲜活的生命力,大大弱化了课堂语言所应该具有的教化功能。另一方面,课堂语言的“魅力”体现在教师的内功储备,让自己的表达充满感染力,这是一堂充满语文味的课的前提。而教师自身知识储备的先天不足和不注重不断自我更新,也是课堂语言之源枯竭的重要原因。回忆两年前座谈会时,陈钟樑、陆 春、顾朝晶几位先生曾问我们平时看什么书,笔者也只能回答出诸如《读者》、《散文》、《报刊文摘》等“快餐食品”和少量的纯理论文章,不胜赧颜。
  良言在耳,时时逼问自己:在课程改革的大背景下,怎样让课堂语言充满魅力,从而真正还原语文课的“原汁原味”,找回语文教学失落的天堂呢?
  富有“魅力”的课堂语言要有浓厚的书卷气息。
  陈钟樑先生说:“语文课是美的,这种美潜伏在语言的深处。”要把这种美展现给学生,使学生从内心深处陶醉于祖国语言的优美,感叹于祖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让学生产生亲近祖国语言的强烈愿望,这是每一位语文老师的责任与使命。作为语文教师应该有丰厚的古文底子,“唐诗”、“宋词”、“汉文章”都是我国语言宝库中灿烂的瑰宝。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语文教师要善于,也必须从我国古典诗文中汲取前人的语言精华,多吸收、多储存,底蕴丰足,教学时才能根据需要信手拈来,将自己深厚的文学功底外化成课堂上的教学语言,使自己的教学语言大放光华,从而对学生形成感染与默化的功效。一位老师在教授《春江花月夜》时是这样导入和结尾的:“月在诗中似乎成了诗人生命情怀的一种寄托,从中我们感受到了‘波心荡,冷月无声’的寂静凄凉,‘明月松间照’的宁静恬淡;感受到了‘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相思,‘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清苦;感受到了‘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惆怅无奈,还有‘一夜飞度镜湖月’的梦幻神奇。在人才辈出、群星璀璨的唐代诗坛,有这样一位诗人,因为一轮明月而成就了诗坛的千秋美名,这位诗人就是初、盛唐之交的张若虚,这首诗便是千百年来无数人为之迷恋、为之倾倒的《春江花月夜》。”“……感谢张若虚,感谢他为我们展示了一副朦胧而空灵的水墨丹青,月夜里的江花,江花下的春水,春水边的游子,游子心中的思妇,诗情画意,儿女情长与历史沧桑,浑然一体,水乳交融。感谢张若虚,感谢他为我们送上了一首清丽而婉转的江南丝竹,那哀而不伤的浅唱低吟中,有对自然的赞美,有对爱情的讴歌,有对人生最本质的喟叹,我们怎能不为之感动!”这样的教学语言,正印证了特级教师王崧舟在《好课三味》中所说的:“有‘书卷味’的语文课,充满浓浓的文化气息,内含丰厚的文代底蕴;有‘书卷味’的语文课,儒雅、从容、含蓄、纯正。”
  富有“魅力”的课堂语言要能引发学生的情感共鸣。
  “文章不是无情物”,语文是最富有人性美和人情味的学科。课堂教学语言要能展示感情,教师也要善于运用自己富有情感的语言,把作品中的无声的文字转化为自己在教室里的有声的感情,或喜或怒、或爱或恨、或悲或乐、或哭或笑,使学生的情感受到感染,引起心理上的共鸣,学生如同聆听美妙和谐的音乐,形象思维的翅膀为之张翕,从而达到感知教材,加深对理论知识的理解,起到促进思维、巩固记忆的教学效果。
  一言以蔽之,要想激发学生的情感,语文教师要找准课文和学生两方面的情感点。一方面,从某种程度上讲,教学语言是教师“心灵的直接抒发”,——言为心声,教学语言能直接、深刻、鲜明地表达教师内心的思想感情、审美观念、审美情趣。所以教师的教学语言应该建立在深刻、正确理解课文的基础上,通过师生对话、教师描绘等手段,以课堂语言的形式直接或间接展示出自己对事物鲜明的赞许、歌颂、厌恶、反对等褒贬的感情色彩、态度,从而达到情感熏陶、价值引领的作用。季羡林先生的《幽径悲剧》是一篇感情非常强烈的文章,所以一位老师结合课文内容,通过一段排比形式的课堂语言强调了幽径浓烈勃发的生机:“春天小花的生命灿烂,‘过一阵换一个颜色’;夏天绿荫之浓烈,‘人们仿佛是在一片绿雾中穿行’;秋天别具一格的生机,‘枫叶变红,与苍松翠柏,相映成趣,凄清中又饱含浓烈’。”在讲授对藤萝的赞美时,他又说:“文章具体描绘了这棵古藤萝‘盘曲而上’之形,‘蓦地’扑鼻之香,‘万绿从中一点红’之色,甚至还描绘了‘袭入耳内’的蜜蜂声,有形有色,可观可闻可嗅,使藤萝形象立体而可感。”这些教学语言将作者与教师对幽径的生命力、古藤萝的美的赞叹与欣赏之情表露无遗。
  另一方面,要充分把握学生需求、个性、潜能等因素,调动学生情感。叶澜教授曾说:“教学语言,只是一种表达的符号,还不能直接构成艺术形象,但是它能唤起学生与教师教学语言内容相关的思维记忆、生活场面,而学生又常常凭借这种对生活场面的经验的记忆,在想象中去把握艺术形象。”所以,老师的课堂语言必须善于引起学生的联想,引发学生的生活经验一起去感受、体验和补充,文学形象才能充分、深刻地呈现于学生大脑之中。陈钟樑先生来笔者学校上了一堂示范课《风筝》,笔者有幸一睹了先生的风采。在讲述第一件事时,先生抓住“不幸”和“偶而”这两个词引导学生去理解,“这‘偶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偶而’,这说明了什么?这本书还是外国的,你有什么见解?”,同时先生让学生拿出纸来,“你有没有绝望的经历,请你写一句话,把小兄弟‘绝望地站在小屋里’的心情揣摩着写出来。”有人评价先生是“清唱”《风筝》,课堂语言朴实无华,但笔者感受到的却是先生对文本语言深刻、精到的把握与解读,而恰恰是这种看似平常的教学语言,张扬的却是学生的独特的个性体验,这恰恰是我们语文教学的目标。
  富有“魅力”的课堂语言要有张驰有致的音韵节奏。
  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本身具有独立的音响美因素,而且还可以据此提高语言的感染力、鼓动力,也有助于传情达意。因此,语文教师要注意用好教学语言,做到语速适当,语感优美,语调抑扬顿挫,语势有张有弛。郭沫若先生说:“节奏是力与时间的组成。”教师讲课是有节奏的,切忌平铺直叙,平淡无奇。这种节奏应根据教学内容,以文章感情变化和学生在课堂上的情绪变化为基础,相应安排疏密相间、长短结合、快慢适宜、错落有致、声情并茂的教学语言,使课堂语言充满节奏感和旋律美。课堂上,学生的耳边应该是一句句音色甜润柔和,音量适中和谐,节奏鲜明轻快的语音的轻轻的流淌。这样学生听起来舒服悦耳,精神饱满,其优势兴奋中心能随着教学语言的声波和声调不断得到调节、转移和强化,提高教学效果。在教授《再别康桥》时,一位老师设计了这么一段话:“1920年,24岁的徐志摩来到康桥,度过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在康桥,他有过与秀外慧中、一代才女林徽因的美丽爱情,因此而萌发了汨汨诗情;在康桥,他陶醉于如诗如画的美景中,正是康河的粼粼水波开启了诗人的性灵;在康桥,他接受了‘爱、自由和美’的个性主义熏陶,正是‘爱、自由和美’的康桥理想给了他人生的追求。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开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由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的确,康桥造就了灵性的徐志摩,给了他无尽的美好的回忆。”这样一段排比性质的教学语言,不仅增强了语势,而且非常准确地将徐志摩对康桥的感激、眷恋之情传达给了学生,营造了一种极其符合教学内容的课堂氛围。在教授第一小节时,他轻而缓地说:“诗人连用三个‘轻轻的’,使我们仿佛感受到诗人踮着足尖,像一股清风一样来了,又悄无声息地荡去;我们仿佛看到诗人不愿打破康桥的宁静,依依惜别,飘逸而洒脱。”让人如临其境。结尾时,他又用深沉而缓慢的语速语调说:“徐志摩因为《再别康桥》获得了诗坛上的巨大声誉。然而可惜的是,满腹才华的徐志摩,一个灿烂的年轻生命,最终只是像一颗流星般划过了诗情的天空,化作了西天的云彩。1931年,徐志摩乘飞机在山东济南遇难,年仅35岁。噩耗传来,文坛震惊。当时文坛领袖胡适痛呼:‘天才横死,损失的是中国文学。’的确,他就这么悄悄的来了,又这么悄悄的走了。虽然他没有带走人间的一片云彩,但他将传世的《再别康桥》留给了诗坛,也把永远的思念留给了我们。今天,当我们欣赏《再别康桥》时,也在感受着“爱、自由和美”的熏陶。”老师用诗意的语言,将自己对一代诗人的惋惜与不舍表达得淋漓尽致。学生在老师的情感氛围的层层营造中,逐步把握了诗的精髓。
  苏联当代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鲜明而深刻的指出:“教师的语言修养在极大的程度上决定着学生在课堂上的脑力劳动的效率。”我们深信,教师课堂语言修养的提高,必将找回语文教学失落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