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巧用说文解字 寻求作文创意
作者：华元林
毛泽东妙对记者
1945年8月，毛泽东同志赴重庆与蒋介石进行和谈。这判之前，毛泽东应邀对重庆各界人士发表演讲。有人直截了当地问：“假如谈判失败，国共全面开战，毛先生的小米加步枪能战胜蒋介石的飞机加大炮吗？”毛泽东回答说：“蒋先生的‘蒋’是将军的‘将’字加一棵草，他不过是草头将军而已。我的‘毛’字不是毛手毛脚的‘毛’，而是一个反写的‘手’，代表绝大多数中国人民利益的共产党战胜代表少数人利益的国民党易如反掌。”毛泽东机敏而诙谐的回答，语惊四座，坚定而形象地表达了共产党人必胜的信念。
上面这则名人轶事告诉我们：言者在这里不泥守深奥、冷僻的文字学，而是顺应受众的情绪，从解析汉字的结构入手，使得表达的内容新鲜、活脱，充满创意，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的确，汉字是表意文字，内涵其深无底，表达其妙无穷。名人从解析汉字的角度，突出奇兵，开拓新意的做法，完全可以作为我们作文审题立意的借鉴。
下面以历届高考作文为例略加说明。
其一：“学”“习”二字竟有天壤之别！
1987年高考作文：要求考生就育民小学开办游泳训练班一事，写一篇关于理论与实践关系的文章。1994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是“尝试”（“尝试”说到底也是“学习”）。2006年高考全国卷Ⅰ的作文，要求考生根据乌鸦学习老鹰抓羊的寓言，确定作文立意。
这三届高考作文，关涉到一个共同的话题就是“学习”。对于这样一个话题，考生都有话可说，但如果考生对“学习”二字进行适当的解字说文，就能阐释“学习”的真谛，把要说的话说到点子上。
“学习”一词源于孔子“学而时习之，不亦说（同“悦”）乎”的话。孔子将“学”“习”二字分开解说，一定有其中的奥秘。原来，“学”（學）是会意字，《说文》以及《说文段注》解释“学”为“觉悟”，“从教从子”。字形清楚地告诉我们：“学”的意思是，学子在特定的时空环境，接受知识，承蒙教化。而“习”（習）也是一个会意字，“从羽（鸟的双翅）从白（古‘自’字）。”其本义是，羽毛未丰的小鸟，在强烈的求生欲的驱使下，独自不断地苦练飞翔。由此可知，“学”表示对他人传导的接受，是一种相对被动和自发的行为；而“习”呢，则是受教育者躬亲习行，进行刻苦的实践和磨练，完全是一种主动和自觉的行为。通过这种行为求得知识和能力，自然能获得“不亦说乎”的感觉。
看来，“学”与“习”浑而言之，无甚差别，析而言之，竟有天壤之别。正因为如此，“学而时习之”才能昭示千古，成为指导人们求学获知、增长才干的永恒定则。由此我又联想到央视《动物世界》栏目中记录的万千种动物。你看，动物的母爱是何等的无私！何等的纯洁！何等的伟大！然而，这种母爱充其量只能是给幼子构筑巢穴，提供食物，却永远无法代替幼子的奔跑和飞行。奔跑和飞行这些赖以生存的基本能力，只能依靠幼子本身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里通过自身无数次的“习”去获得。由此看来，有“学”无“习”或者重“学”轻“习”，要想领会“学习”的真谛、品味“学习”的愉悦、获取“学习”的实效，是永远不可能的！
有了这样认识，我们就能透辟地分析游泳中理论和实践的关系，就能辩证地看待乌鸦学习老鹰抓羊举动，就有理由对所有为生存、为进步、为发展而作的大胆尝试而喝彩！
其二：不讲诚信，还算人吗？
2001年高考是关于“诚信”的话题，2002年高考作文的背景材料是一则小故事——心灵的选择。这两篇作文，都直接触及到做人的基本道德——诚信。
“信”是一个典型的会意字，左边是“人”，右边是“言”，古人造这个字的时候，就表达了这样的一条准则：人言为信，凡为人，讲话应当是诚实可信的；反之，如果所言所行奸诈虚伪，毫无诚信，那么，他还能算得真正意义上的人吗？因此，孔子一针见血地指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意思是说，如果有人背离了“诚信”这个做人的基本准则，我们不知道还能否用“人”的标准去看待他。当年，庄公祭天守信，为的是取信于天；商鞅立木守信，为的是取信于民；曾子杀猪守信，为的是取信于子。好一个“信”字了得！事实证明：只有守信，人格才能健全，事业才能发展，国家才能兴旺。如果我们的考生有了这样的认识，写出来的文章自然就能体现深厚的底蕴、睿智的文思和超凡的意境。
其三：家庭残破何来安？
2005年北京高考作文题目：以“说‘安’”为题材，“安”字含有“安定”、“安全”、“安宁”、“安逸”以及“安于”……等意思。试卷要求考生以“安”为题，自行选定角度，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议论文。
根据《说文》的解释：“安”是会意字，意思是家中有女人，这样，就是一个完整、和谐、美满的家庭。现实社会中，一些人恋爱婚姻草率、家庭观念淡漠、责任意识流失，随着离婚率的上升，单亲家庭比例越来越大，家庭的不安定、不安宁给青少年一代健康成长带来严重障碍。这就昭示了一个重大的社会话题——家庭的安定和谐直接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安定和谐，这样，考生就可以从破解一个“安”字入手，迎刃而解，顺理成章，写出一篇关于建立和谐社会的上等佳作。
其四：用口问开成功门。
2006年四川省高考作文：
生活中，有人好问，有人不问；有人主张有疑就问，有人主张三思再问。问天问地，问古问今，“问”在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试卷要求考生以“问”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其实，“问”是一个形声兼会意的字，“问”由“口”和“门”两个字构成。古人造这个字，本身就告诉我们一个真理，只有经过我们的口去问，才能跨入知识和真理的大门。正如法国文学家巴尔扎克所言：“打开一切科学之门的钥匙都毫无疑问是问号。”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主题歌中有一句非常有名的唱词：“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一般人认为，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成功之路，是孙悟空用金箍棒打出来的，而我们却有无数的理由认为：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成功之路，是唐僧师徒四人用嘴“问”出来的。从这个角度立意，自然会给读者异军突起、不同凡响的感觉。
其五：滴水汇成江海。
2002年上海市高考作文：
也许你曾经到过海边，也许你在荧屏、银幕上见过大海……请以“面对大海”为题，写一篇1000字左右的文章。
“海”，是一个形声兼会意的字，从“水”，“每”声；同时，这个字的形体又形象地告诉我们，纵然汹涌澎湃，浩瀚无边，但是它由每一滴水组成。“海”的字形，使得我们想到事物从量变到质变的伟大哲理，想到荀子“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的千古名言，这就给文章奠定了深厚的底蕴，开辟了鲜活的意境。
其六：“出人意料”新解。
2005年高考全国卷Ⅰ作文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根据要求作文。有一次，人们问丹麦物理学家玻尔教授：“您创建了一个第一流的物理学派，有什么秘诀？”不料玻尔却回答说：“因为我不怕在学生面前显露我的愚蠢。”听到这个回答，大家都感到十分诧异和不解。
玻尔的回答确实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遇到类似的情况，请以“出人意料和情理之中”为话题，自定立意，自选文体，自拟标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所写内容必须在话题范围之内。
成语“出人意料”中有一个关键的字眼，就是“出”，一般人将“出”理解为“范围的越出”，按照这种传统的理解，“出人意料”就是意想不到的意思。其实，从文字学的角度看：“出”是会意字，本义是山上的山，意思是“超越”、“高出”。这一本义，还保留在“出类拔萃”、“出人头地”等成语中。很清楚：“出”的本义不是“范围的越出”，而是“高度的超出”。玻尔教授的回答为什么“出人意料”？说到底，正是因为他的认识水平和思想境界超越了一般人的高度。平时，我们遇到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正好说明我们的认识和境界还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从这个角度去审视试卷所提供的背景材料，写出来的文章不仅哲理深邃，而且新风扑面。
以上谈及的是历届高考作文，就时下谈论最多的两个热门话题——“荣耻观”和“和谐”，我们也可以从分析字体的角度，求得崭新的创意。
先说“荣耻观”：“耻”的本字是“恥”。“恥”是个会意字，“从耳，从心”，意思是：一个人只要耳朵听到别人指出自己的错误，就应当在心里感到惭愧。在践行“八荣八耻”的今天，我们每一个人，尤其是领导干部，都应该因自己言行的过失，感到羞耻惭愧，因违背社会道德的行为而自咎内省。只有这样，我们的社会风气才会净化，我们的国家才会强盛。正如清代政治家龚自珍所说的那样：“士皆知耻，则国家永无耻矣；士不知耻，为国之大耻。”
再说“和谐”：“和”从“口”旁，而“谐”从“言”旁。“和谐”这个词语中的两个字，都关系到人际交往的语言。这就明确地告诉我们：要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首先必须使我们的交际语言善良坦诚、文明礼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建立和谐社会”就只能是一口空话，一纸空文。
我想，像这样的立意，既使人赏心悦目，更使人振聋发聩，不登上“发展等级”的高峰，真是咄咄怪事！
话说回来，要让学生在写作中巧妙而适当地运用说文解字，获得崭新的创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汉字经过简化之后，使学生慢慢远离了汉字的本原，因此，我们的语文教师应该对他们进行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文字熏陶。在此，我还想再一次呼吁：我们的语文教学，要多务汉字这个“本”，要从继承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提高学生人文素质的高度出发，对学生提出写简认繁、探本求源的文字要求。
华元林，男，湖北省襄樊市第四中学语文特级教师。